长安顿时就更加不慌张了,他马上知道,这个外人跟自己一样,也是偷偷跑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半斤八两。那中年人放下了装满了草药的背篓,走过来细细地打量着长安,又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刀,奇怪地问道:“你几岁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谁教你玩这个的?”
长安总一个人在部落里乱跑,秃鹰部落的大人们虽然不屑哲言,但也犯不上跟一个孩子计较,反而觉得他有些可怜,对他都不错。时间长了,长安也就不知道怕人,无论生熟,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答道:“没人教,自己看着学的。”
“哦?”中年人思索了一阵子,问道,“没人指点,光用眼睛看,便能记住么?”
长安诧异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看都看了,为什么还记不住呢?
那中年人便捡起掉在地上的刀片拎在手上垫了颠,扫了长安一眼:“喜欢刀?”
长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中年人又问道:“喜欢它什么?”
这问题对六岁的小孩来说太复杂了,长安表情迷茫,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一句谁说过的话——拿着刀,才能活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这句搜肠刮肚才想出来的回答告诉中年人,对方却有了别的动作。
中年人见他表情困惑,就笑了起来,下一刻,他猛地把手中刀片递出,那平平常常,甚至有些锈迹的旧刀片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极快地递出,把迎面而来的风也划成了两半似的,凌厉的刀风刮着长安的鬓角而过,他听到尖鸣,却看不清刀锋在什么地方。
长安的眼睛倏地亮了,目光却眨也不眨地盯在中年人的肩膀、腰和手腕上。
这是他偷师时间长了看出来的门道,人形在攻击的时候,最要紧的动作通常集中在这三个位置。
“这是当你面对一个比你要大好多倍的巨兽的时候,才会使用到的招数。”中年人垂头一笑,把手掌按在了长安的头上,“看清楚了么?如果你慢了一点,所有的攻击途径就都会被对方封死,他一抬爪子就能抓死你,所以你只有这一闪而逝的机会,要足够快,快到在他的爪牙落下来之前,能割断他的喉咙,除此之外,没有后招。”
长安踮起脚尖,双手接过那把刀片,模仿着中年人的模样,右脚往后一步,身体略微往前倾,然而他并没有像中年人那样直接一刀劈下,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大的力气,长安脚尖轻巧地踩了一下地面,借助着跑动的力量,而后沉肩,提刀,用腰的力量把锋利的刀刃送出去。
嗯……似乎不对?
中年人见了,摇摇头,才要说什么。
却只见长安头也没抬,又往后退了几步,再一次调整自己的姿态,这一会,他出手的分寸比上一次准确了许多,递出刀尖的一瞬间微微侧身,极好地弥补了他手腕上没什么力气的缺陷。
这一回,中年人沉默下来,目光紧紧地盯住长安。
只见这小鬼外头想了一阵,又退回了远处,随手擦了擦额角流出的汗,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助跑、提刀、侧身,送刃。
而后“嗡”的一声,空气中传来微妙的震颤声,长安被手中刀带得往前扑了三四步,才勉强站定,小孩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一个充满童真的笑容。
中年人看得清楚,这一回,这小家伙巧妙地用脚重重地踏了一下地,让力量从脚下传到腰间,经由侧身的刹那,带动全身,把这一刀送出去——虽然在成年兽人的眼里,这点力气依然几乎可以忽略,但已经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发挥出的最大的威力了。
中年人终于相信长安的话,他就是偷偷趴在草丛里看,也能把别人练的招数记得清清楚楚。
他简直……天生就是为了这种凶器而生的!
中年人往前踏了一步,一把抓住了长安的胳膊,然后伸手去摸他身上的骨肉,随即他微微愣了一下,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长安的脸色,突然面露失望神色。
这小孩是个不能化兽的亚兽人也就算了,身体竟然还非常不好。即使不贴在长安的胸口,男人也能感觉到他那剧烈得平复不下来的心跳,甚至带动得小孩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果然,看他的笑容还没从脸上消失,紧接着就喘不上气来似的咳嗽了起来。
中年人叹了口气,轻轻地擦去长安额头上的汗,竟像是比谁都惋惜:“孩子,你是没这个命啊。”
这样的根骨,他就算聪明,能怎么样呢?瞧他这模样,先天不足的小亚兽,能安安稳稳地活着长大,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他凭什么拿得起刀来呢?照这样长下去,即使他成年,勉强能拿起三十斤的细刀片,已经非常不易,还会给他的手腕带来巨大的压力,时间长了骨头都会受损,更不用说百十来斤的马刀了。
长安不懂他在说什么,满脸不解地看着遗憾的中年人,中年人默默地站起来,重新背起了自己的草药篓子,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宇峰山上走去。
部落里的孩子从小被阿爹警告过,不让往宇峰山上走,据说那山路极险,有的地方有毒虫和吃人的植物,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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