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突然惊醒, 睁眼的刹那就忘了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只是一身的冷汗,以及……有一个人正抓着他的头发。
卡洛斯太阳穴一阵乱跳,几乎是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 脸上的表情终于一片惨不忍睹——里奥·阿尔多大主教,正赤身裸/体地, 躺在他的床上。
更打击他的是,即使窝在温暖的被子里, 也能感觉到下/身一片不容忽视的粘腻, 卡洛斯哆哆嗦嗦地打算去掀被子,一不小心碰掉了床头上的东西,他的剑“啪”一声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巨响。
猪都要给吓醒了, 显然阿尔多他不是头猪。
阿尔多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似乎被清晨的光刺了一下, 有些不适地用手遮了遮, 放开了卡洛斯的头发,声音沙哑地嘟囔了一声:“这么早。”
卡洛斯惊悚地注意到,他露出的肩膀上有一个明显的淤痕。
“我……”卡洛斯嗓音很干,头皮都炸了起来,心跳刚醒过来就飙到了一百四, 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压抑住慌乱,他听见自己问,“我、我对你做了什么?”
自己都觉得这真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蠢的话之一。
阿尔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笑了一下,轻声说:“这没什么。”
他一脸憔悴,卡洛斯觉得他怎么看,都像是被不体贴的情人摧残了一宿之后强颜欢笑的模样,于是一把掀开了被子,接着就被那里面的一片狼藉打击得体无完肤,被子上甚至沾了血迹,不知道哪里蹭来的……反正卡洛斯知道不是自己身上的。
他顿时变得比阿尔多还憔悴,脸色难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阿尔多看着他的表情,苦笑了一声,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我说了没什……”然后他的话音就戛然而止,动作僵直在那里,脸上闪过一纵即逝但分明的痛苦。
卡洛斯的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按住额角,肩膀垮了下来,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千只大肥猪发生了踩踏事件,一思考就乱哄哄。
气氛在沉默中尴尬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卡洛斯才低声说:“你受伤了么?”
阿尔多似乎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卡洛斯叹了口气,转身避开他的视线:“我看看……“
阿尔多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紧紧地盯着他。
“不。”他说。
“可是……”
“我说不了,卡尔,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吧。”
卡洛斯的手被他这一句话说得颤抖了起来——他曾经无数次地在流浪汉、妓/女甚至海盗们当中宿醉醒来,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发酒疯的毛病,在这奇幻而恐怖的一刻,他可真是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你是故意的么阿尔多?那一瞬间,卡洛斯真想这么质问一句,可是阿尔多平静而苍白的脸轻而易举地就在他嗓子里塞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那里,压得他连屁都放不出一个,哪怕有千言万语也只能自己憋着。
只得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尔多坐在床边,独自品味着这个惊天大雷。
“我是故意的。”阿尔多却先他一步说了出来,“对不起。”
难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说“没关系”么?卡洛斯绝望地想。
阿尔多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卡洛斯,下巴撑在他的肩膀上,皮肤紧密地贴合着,心却隔着两幅讨人厌的肋板。
卡洛斯一言不发,静静地坐了一会,狠下心肠掰开了阿尔多的手,默默地自己穿好衣服,拖过地毯上的躺椅,活像坐在火山口上一样僵硬地坐在了上面:“好吧,你想要什么,大主教阁下?”
阿尔多披着被子靠在床头看着他,轻声反问:“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么?”
卡洛斯沉默了一会,脸上的慌乱和无措渐渐被压下去,他的表情因为深思而变得有些冷漠,看起来就像是个坐在谈判桌后面的商人,阿尔多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心里就叹了口气,这家伙就是这样,可以逼,但是不能逼得太狠,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卡洛斯说:“抱歉。”
他一抬手止住了阿尔多的话音,然后十指交叉撑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轻轻地点着下巴:“这样,就算你说你是……故意的,我也确实应该负责任,我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你觉得可以补偿的事都行,哪怕你现在要上回来、或者干脆给我一刀,都没问题。”
阿尔多苦笑了一声:“无论怎么样,你都不再给我机会了么?你那么轻易地就能对陌生人付出信任,可是又能那么轻易地收回,看起来总让人有种能重新赢得它的错觉,你却绝不给第二次机会……卡尔,卡尔……”
卡洛斯丝毫不为所动,他实在了解面前这个男人,就像阿尔多了解他一样,他们一起度过了整个童年和青春期,即使一个手势也能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他非常清楚,阿尔多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不要太贪心。”过了好一会,卡洛斯才轻轻地说,“你从小就是这样,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耿耿于怀——如果你没想好想要什么,可以先考虑,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他说完站起来,打算去给自己一盆凉水,好好清醒清醒,并且发誓再也不碰酒精了。
这时,阿尔多叫住了他:“是的,我想好了。”
卡洛斯站住,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过来,”阿尔多有气无力地对他招招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叫我一声‘里奥’吧。”
“就这个?”卡洛斯皱起眉。
“不,很多,”阿尔多说,“你说的,我太贪心了,剔除掉了那些不可能的、那些……暂时没有任何意义的,我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了。你知道……当你叫我的时候,会让我产生一种回到过去的幻觉,我想它足够美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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