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家境虽不十分富裕,但家里多少都会有些家奴和田产,生活无忧,因而对物质生活之外的东西有着渴求。书院,学问,政论,辨正会,正是迎合了他们的喜好。
而此时,这场辨正会的高台之上,却正进行着无形的战斗。
一位年轻人站在台上,从他站立的位置来看,明显是从台下走上来的挑战者。
他的声音极为清朗,说起话来犹如珠玉相击:
“何先生说,仁乃是为人之本,义乃是为民之本,朱某却有不同看法。”
而在他的对面,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坐在亭子里,他面容温和,说话也不紧不慢:
“朱贤弟请讲。”
年轻人朗声说道:“既然何先生说仁义乃是人之根本,那么为什么会有不仁不义之人呢?这是因为人心坏了!”
“在上古的淳朴之世,人人相敬相爱,没有公,也没有私,自然亲睦。那个时候需要讲仁义吗?不需要!因为那时候的人,比仁义还要做得更好!可如今,我们为什么要讲仁义?因为这个世间充满了恶!我们已经没有仁义了,才会要学习仁,学习义!讲究仁义道德!”
“更可笑的是,今人还把仁义变成了条文,变成了规矩。我们真正该做的,是抛弃仁义,回到上古,复归淳朴!”
台上的人,正是28岁的朱尧。
朱尧此人是在小可那里登记造册过的,随时有视频盯着,所以地界对他的情况也很了解。
朱尧家庭出身挺好的,是崖国的一个大贵族,而且他父亲也很重视儿子的教育,所以才会在他小时候把他送去书院读书。
朱尧15岁从葛氏书院逃走那时,已经在书院里跟着学了四年,着实给憋坏了。
他天资聪颖,家境又好,书读的也不算少,但是为人却极其叛逆,而且心高气傲,总是自以为天下第一聪明人,对旁人都不太看得起。
大部分人学习总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事物着手,朱尧倒好,从小就天天往外面跑,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啥,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一开始朱父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后来才发现他做的尽是一些杂事,钻山洞,爬山崖,打鸟,捉虫子,游水,等等。有一次朱尧还在山崖顶上待了三天三夜,只带了一些水和干粮,下山的时候样子憔悴到把朱母吓到,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却说在听风看云。
还有一次他又钻到瀑布下面去,险些给淹死。
朱尧从小就干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他的兴趣也逐渐发生了变化,注意力开始转到更人文一点的方面,转而参加起全国各地的辨正会来。
每个城市举办辨正会的时间不一样,朱尧好像走马逛街似的遍地跑,每去一个地方就上台辩论一通。
一开始他还不太熟练,后来竟然越辩越强,不但语言技术,甚至想法都在不断的争斗中变得更加锋锐。因此每次辨正会,很少有他赢不了的,他在整个崖国都成为了大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