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面粉是会穿透龙的身体的。问题在于,他们预先就能准确地知道,自己必须给什么样的实验结果做出解释。他们知道一切实验结果都会和没有龙是一样的。他们事先知道自己需要准备什么样的借口。因此,也许他们说有一条龙。也许他们相信他们相信有一条龙,也就是所谓的对信仰的信仰。但他们实际上并不相信。人是会搞错自己到底信仰什么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信仰和觉得自己应该信仰之间存在着区别。”哈利·波特现在已经从桌前站起来了,并且朝着德拉科走了几步,“德拉科,你不再相信纯血主义了,我会证明你不再相信了。如果纯血主义是真的,那么赫敏·格兰杰就不合理,所以该怎么解释她?也许她和我一样是被麻瓜养大的一个巫师的孤儿?我可以去找格兰杰,要求看她父母的照片,看看她和他们长得像不像。你期望她会长得不像吗?我们要不要去做这个实验?”
“她会被交给亲戚抚养,”德拉科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看起来仍然会很像。”
“你看。你已经知道了你必须得解释的实验结果。如果你仍然相信纯血主义,你会说,当然,让我们去看看,我打赌她不会像她的父母,她太强大了,不会是一名真正的麻瓜出身的女巫——”
“她会被交给亲戚抚养!”
“科学家们有一种测试可以确定某人是否是父亲的亲生子女。如果我付她的家人足够的钱,格兰杰可能会同意这样做的。她不会害怕结果。所以,你预测那实验结果会显示什么?你只要开口,我们就会做这个实验。但你已经知道了检测的结果会说什么。你永远知道。你永远不会忘记。你可能希望你相信纯血主义,但你所预想到的仍然是如果只有一个因素决定你是不是巫师的话会发生什么。这就是你成为一名科学家的牺牲。”
德拉科的呼吸有些紊乱。“你意识到你做了什么吗??”德拉科冲向前,抓住哈利的衣领。他的声音已经变成尖叫,在封闭、安静的教室听起来响得让人难受。“你意识到你做了什么吗??”
哈利的声音颤抖着。“你有一个信仰。那信仰是错的。我帮你意识到了这点。事实已经客观存在了,承认它不会令它变得更糟——”
德拉科的右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垂下,然后势不可挡地向上猛击,狠狠击中了哈利·波特的下巴,让他摔向桌子,然后倒在了地板上。
“白痴!?”德拉科尖叫,“白痴!白痴!?”
“德拉科,”哈利从地板上轻声道,“德拉科,我很抱歉,我以为这件事还要过几个月才会发生,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觉醒成为一名科学家,我以为我会有更长的时间让你做好准备,告诉你一些技巧,让你承认错误的时候没这么痛苦——”
“那父亲怎么办?”德拉科道。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不稳。“你是要为他做好准备,还是你只是根本不关心在这之后会怎样?”
“不能告诉他!?”哈利说,他有些警惕地提高了声音,“他不是一名科学家!你保证过的,德拉科!”
有那么一会儿,父亲不知道的想法对他是一个安慰。
然后真正的怒气开始上升。
“所以说,你打算让我骗他,告诉他我仍然相信,”德拉科声音颤抖地说,“我必须永远骗下去。现在我长大之后当不了食死徒了,可我甚至不能告诉他为什么。”
“如果你父亲真的爱你,”哈利低声从地板上道,“即使你不想成为一名食死徒,他仍然会爱你,听起来你父亲确实是真的爱你,德拉科——”
“你的继父是一名科学家,”德拉科说。话说出来的时候,字字钻心。“如果你不成为一名科学家,他依然会爱你。但你对他来说就没那么特别了。”
哈利退了一步。他张开嘴,好像要说“对不起”,但好像又改变了主意,把嘴闭了起来,不知道是机灵了一下还是碰巧蒙对了。因为德拉科可能真的会杀死他的。
“你应该警告我的,”德拉科道。他的声音变尖。“你应该警告我的!?”
“我……我警告过你了......每次我告诉你力量,都告诉过你它的代价了。我说过,你必须承认你错了。我说过,这将是你最艰难的路途。这是任何人要成为一名科学家而不得不付出的牺牲。我说过,如果的结论和你家人和朋友告诉你的不一致——”
“你把那个叫做警告??“德拉科现在开始尖叫了,“你把那个叫做警告?我们举行的仪式要求了永久的献祭!?”
“我……我……”躺在地板上的男孩咽了一口唾液,“我想我说的可能不够清楚。对不起。但是,可以被真相毁灭的东西都应该被真相毁灭。”
看来光揍他不够。
“你弄错了一件事,”德拉科说,他的声音充满杀意,“格兰杰不是霍格沃茨最强大的学生。她只是在课堂上取得了最好的成绩。你马上就会发现区别所在。”
哈利突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想要迅速站起身——
但为时已晚。
“除你武器!?”
哈利的魔杖飞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高姆刺!?”[5]
一股墨色的黑暗击中了哈利的左手。
“这是一种折磨咒,”德拉科道,“这是用来拷问信息的。我会把它一直留在你身上,临走的时候锁好门。也许我会让锁门咒在几个小时后失效。也许直到你死在这里,它都不会失效。好好享受吧。”
德拉科稳稳地向后走去,魔杖还指着哈利。他用手向下探起书包,魔杖的瞄准一点也没有动摇。
哈利波特开口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显示出了疼痛。“我猜,马尔福家的人不受未成年人使用魔法条例的约束?你很强并不是因为血统,而是因为你练习过了。一开始你和我们同样弱小。我的预测错了么?”
德拉科握魔杖的手已经发白了,但他的瞄准仍然稳定。
“顺便告诉你,”哈利咬着牙说,“如果你说我错了,我会听。如果你向我证明我错了的话,我永远不会折磨你。而你会证明我错了的,总有一天会的。现在你作为一名科学家已经觉醒了,即使你你再也不去学习如何使用这种力量,你也永远会,”哈利气喘吁吁地说,“寻找,办法,测试,你的,信仰——”
德拉科后退的动作现在不那么流畅了。他加快了一点速度,而且在用手摸向身后开门的时候,他费了些力气才把魔杖对准哈利。然后他退出了教室。
然后德拉科再次关上了门。
他使用了他所知道的最强大的锁门咒。
德拉科等到听见哈利的第一声尖叫之后,才使用了无声无息。
然后他走开了。
——————————
“啊啊啊啊啊!咒立停!啊啊啊啊!?”
哈利的左手好像被按进了沸腾的油锅,而且拿不出来。他已经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到了咒立停上,但还是没有用。
有些恶咒必须使用特定的解咒才能解开,也可能只是德拉科实在特别强。
“啊啊啊啊啊!?”
哈利的手实在疼的不行了,而且已经阻碍到了他正在尝试的创造性思维。
不过惨叫了几声之后,哈利还是想到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不幸的是,他的莫克袋在他的身体的另一边,他扭了好几次之后才把手伸了进去,特别是他的另一条手臂还在因为条件反射而不停地想要甩掉痛苦之源。当他最终拿到袋子的时候,那只手臂已经又一次把他的魔杖扔掉了。
“治疗啊啊啊啊包!治疗包!”
在地板上,绿灯的光太暗了,让人难以看清。
哈利无法站立。无法爬行。他只好向着自己觉得魔杖所在的方向滚了过去,但它不在那里。他努力用单手把自己撑起来一点,才看到他的魔杖,他又滚向那里,拿到了魔杖,滚回打开的治疗包旁边。整个过程中伴随着好一阵尖叫,他还吐了出来。
哈利失败了八次,才成功地施放了荧光闪烁。
然后,好吧,那包装并不是被设计成用一只手就能打开的,因为所有的巫师是白痴,这就是为什么。哈利不得不用上了他的牙齿,过了好一会儿才哈利终于把麻醉布覆盖在了他的左手上。
在他左手的感觉终于完全消失之后,哈利让他的头脑放松,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哭了一会儿。
嗯,当哈利的大脑恢复到了能够用语言思考的程度之后,它默默地对自己说,这值得吗?
慢慢地,哈利能动的那只手抓住了一张桌子。
哈利撑着站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
呼气。
微笑。
没有太明显的笑容,但它仍然是一个微笑。
谢谢,奇洛教授,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没办法认输。
他还没有拯救德拉科,还差得远。与德拉科自己现在可能相信的相反,他仍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的孩子,还是一名成长过程中一直觉得“强奸”是酷酷的大孩子才做的事的男孩。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哈利不能声称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一切都是随机应变的结果。按计划,这件事要在十二月左右,等哈利教会了德拉科看到证据时不去否认的技术之后才会发生。
但他看到了德拉科脸上恐惧的表情,意识到德拉科已经开始认真对待备择假设了,[4]并且抓住了机会。真正的好奇心在理性主义中与真爱在电影中拥有着同样的救赎的力量。
现在回想起来,哈利曾经给自己规划了几个小时来做出魔法史上最重要的发现,却给了自己几个月的时间来打破一名十一岁的男孩的未经开发的头脑上的障碍。这可能表明,哈利在估计任务的完成时间上有某种重大的认知缺陷。
哈利会为他的所作所为掉入科学地狱么?他不知道。他设法让德拉科的注意力集中在魔法正在消亡的可能性上,确保了德拉科会进行似乎一开始在指向这个方向的实验。他一直等到解释了遗传学之后,才诱导德拉科去考虑神奇生物(虽然哈利想到的是分院帽这种任何人都无法复制,但仍然在发挥作用的古代魔法宝物)。但哈利并没有夸大任何证据,没有扭曲任何结果的意义。当梅林禁令让应该是决定性的测试失效的时候,他直接告诉了德拉科。
至于这之后嘛……
但他并没有真正骗德拉科。德拉科相信了它,所以它就是真的。
必须承认,最后的结局,真是相当糟糕。
哈利转过身来,摇摇晃晃走向门口。
到了测试德拉科的锁门咒语的时间了。
第一步是直接去转门把手。德拉科可能是虚张声势。
德拉科没有虚张声势。
“咒立停。”哈利的声音十分沙哑,而他能感觉到咒语没有成功。
所以哈利又试了一次,这次感觉上成功了。但再转一次门把手的结果表明它没有成功。没什么可奇怪的。
该是出大招的时候了。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已经学会的最强大的魔咒之一。
“阿拉霍洞开!?”
哈利说完后有点踉跄。
但教室的门依然没有打开。
哈利震惊了。当然,他并不打算接近邓布利多下了禁令的那条走廊。但用来打开魔法锁的魔咒看起来总能派上用场,所以哈利还是学了。那条走廊的安保措施连德拉科都不如。难道邓布利多打算用那条走廊去吸引一些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的蠢货么?
恐惧爬回了哈利的身体。医疗包里的小牌子上写着,麻醉布只能安全地生效三十分钟。之后它会自动地掉下来,24小时之内无法重新生效。现在是下午6时51分。他大概是五分钟前把麻醉布贴上去的。
因此,哈利退了一步,打量着那扇门。它是由一整块黑色橡木制成的,上面只有黄铜的门把手。
哈利不知道任何爆炸、切割或是粉碎效果的咒语,变形出炸药会违反不能把变形出的东西烧掉的规则。酸是液体,会放出烟雾……
但是,这对一名创造性的思考者不够成任何障碍。
哈利将他的魔杖对着门的一个黄铜铰链,专注于脱离了任何实在的棉花的作为纯粹的抽象的棉花的形式,以及纯粹的实在而非形式的的黄铜铰链,然后将这两个概念放在一起,将形状强加于物质上。这一个月里每天一小时的变形术练习已经让哈利进步到了可以在不到一分钟内变形五立方厘米的物体的程度。
两分钟后,铰链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设计德拉科的锁门咒语的人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或者,门是霍格沃茨的一部分,而城堡是免疫变形术的。
看一眼就知道墙壁是坚实的石头。地板也是。天花板也是。你不能单独变形一个整体的一部分;所以哈利就得变形整面墙,就算他能做到,也得连着努力几个小时甚至几天。要是这墙和整个城堡的其他部分算作一体的话……
哈利的时间转换器直到晚上九点才能打开。那之后,他可以回到门被反锁之前的下午六点。
折磨咒会持续多长时间?
哈利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液。泪水又进入了他的眼睛。
哈利出色的创造性思维刚提出了一个天才般的建议:他可以用莫克袋中工具箱里的钢锯。显然会很疼,但和德拉科的折磨咒比可能会好很多,毕竟神经都没有了,而且治疗包里也有止血带。
而显然这也是个会让哈利之后后悔一辈子的蠢到家的想法。
但哈利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折磨中撑过两个小时。
他想离开这个教室,他想现在离开这个教室,他不想在可以使用时间转换器之前在这里尖叫着等上两个小时,他需要离开,找人来移除他的手上的折磨咒……
思考!哈利对自己的大脑尖叫着。思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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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的宿舍几乎是空的。大家都在吃晚饭。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觉得自己不是很饿。
德拉科关上自己的私人房间的门,上了锁,施了锁门咒,用了静音咒,在床上坐下,开始哭了起来。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
这是第一次德拉科真的输掉,父亲曾警告他,第一次真正输掉会非常痛苦,但他失去了这么多,这不公平,这对他不公平,他第一次输就输掉了一切。
在地窖的某处,一个德拉科真的很喜欢的男孩正在疼痛中尖叫。德拉科以前没有伤害过任何他喜欢的人。惩罚活该的人应该很有趣,但是这次只让他心里感到很难受。父亲从没警告过他这件事。而德拉科想知道,到底是所有人成长过程中都必须学习这么沉重的一课,还是说德拉科自己太软弱了。
德拉科希望尖叫的是潘西。那样感觉就会好多了。
而最糟糕的是,他知道伤害哈利·波特可能是一个错误。
现在德拉科还有谁可以投奔?邓布利多?在他做了那事之后?德拉科宁可被活活烧死。
德拉科不得不回去找哈利·波特,因为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如果哈利·波特说他不想要他,那德拉科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个可悲的小男孩,永远不能成为一名食死徒,永远不能加入邓布利多的一派,永远也不能学习科学。
这个陷阱的设置是完美的,执行也是完美的。父亲曾一遍又一遍地警告德拉科,你为黑魔法仪式所做的献祭是恢复不了的。但父亲还不知道该死的麻瓜们发明了不需要魔杖的仪式,可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进去参与的仪式。而这仅仅是哈利·波特所带来的,科学家所知道的恐怖秘密中的一个。
然后德拉科哭得更凶了。
他不想这样,他不想这样,但没有回头路可走。太迟了。他已经是一名科学家了。
德拉科知道他应该回去把哈利·波特放出来向他道歉。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但德拉科只是呆在床上抽泣着。
他已经伤害了哈利·波特。这可能是德拉科唯一一次有机会伤害他,而他在接下来的一生里都不会忘记这段记忆。
让他继续尖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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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将钢锯的碎片扔到了地上。黄铜铰链已经被证明无法锯开,上边连一点划痕都没有。而且哈利开始怀疑,即使他孤注一掷地变形出了酸液或是爆炸物也没办法打开这扇门。好消息是这次尝试把钢锯搞坏了。
根据他的手表,现在是下午7点2分,还剩不到十五分钟。哈利试着回忆起他的袋子里是否有其他尖锐的物品需要被销毁,同时泪水又涌了上来。要是他等时间转换器打开之后可以回去预防这件事就好了——
然后哈利意识到自己正在犯傻。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锁在房间里。
麦格教授告诉过他正确的做法。
……她也告诉过他不要用时间转换器做这种事情。
麦格教授会觉得这次确实应当允许他破例么?还是,她会彻底没收时间转换器?
哈利把所有东西——所有的证据——收进莫克袋里。地板上的呕吐物被清理一新处理掉了,但那个咒语对浸透长袍的汗水没有效果。他没有管翻倒的课桌,它不够重要,还不值得他用一只手扶。
这些都处理完毕之后,哈利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下午7点4分。
然后哈利等待着。几秒钟过去了,感觉像是过了几年。
下午7点7分,门开了。
弗立维教授鼓鼓的胡子脸看上去颇为担忧。“你没事吧,哈利?”拉文克劳的学院长用尖利的声音说道,“我收到了一个便条,说你会被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