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来电报,重庆方面已经开始对上海和沦陷区下手,随着国军的挺进,中统和军统齐头并进,开始在沦陷区内设置站点,原本的军统北平站等林笑棠控制的站点已经被架空,幸好核心组织已经提前转入地下,与同盟会合二为一,开始秘密活动。但从重庆也传来消息,国民政府准备响应民众和民主党派的建议,裁撤特务机构,首当其冲的便是戴笠掌舵的军统。
这难道便是一个信号吗?
……
十月的上海,庆祝抗战胜利的热潮渐渐散去,弥漫在城市上空的鞭炮味道和醇醉的酒香也消散了许多,城市中投散出来的压抑一扫而空,呈现在林笑棠面前仿佛是一个崭新的城市。
自从抗战结束后,这还是林笑棠第一眼看到记忆中的上海,它和以往有着明显的不同,似乎像是在火焰中重生的凤凰,让人感受到它破体而出的无穷无尽的活力和自由气息。
但很快林笑棠就发现,这是一种错觉,抗战带来的喜悦降低了他的戒备,如今的上海,或许较之从前变得更为凶险了。
因为,还没有下船,一个身影便摸到了林笑棠的船舱。
“沈俊熙?”林笑棠对于突然出现的沈最很是意外,他万万没有像想到,初到上海,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他。尤其是,沈最现在还是一身船员打扮。
沈最的神情很谨慎,这让跟在林笑棠身边的火眼和郭追也跟着紧张起来。
“有什么话,下了船再说,中统的人就等在码头上,你们跟我走!”
沈最的话不多,但不容置疑。林笑棠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最的脸上有这么凝重的表情。
林笑棠三人跟着沈最,下到客轮最底层的水手舱,通过一个排水的暗门直接跳进了水里。十月的已经有些冰凉的感觉了,林笑棠三人连行李也没有带,只拿了随身的贵重物品,便跟着沈最入水,三人静悄悄的沿着客轮的边缘游到了码头的一个僻静所在,这里有沈最的人等候。
上了岸,几个人简单的换了身平常的衣服,便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沈最亲自开车,连一个手下都没有带。
车子七拐八拐,直到半个钟头后,停在一家普通的民居前。门前的阵势林笑棠并不陌生,一些小商小贩在他看来,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各自守卫着进出弄堂的要道。
沈最没有说什么,直接将林笑棠等人带到了民居的正厅。屋里的窗户关的很严,光线不是很好,正中摆着一桌并不丰盛的酒菜,一人坐在桌前垂手等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脚步声使得他抬起头来,林笑棠却是吃惊不小,“戴老板!”
戴笠微笑着站起身,和林笑棠一握手,抬手请林笑棠入座。而沈最则礼貌的将火眼和郭追让到隔壁的屋子。
火眼和郭追有些不放心,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林笑棠冲着他们点点头,“在戴老板的地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去休息下吧!”
戴笠还是老样子,头发梳的格外整齐,一身标志性的灰色中山装,只是一双眼睛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疲惫,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比之重庆时查了那么一点。
戴笠先帮林笑棠满上一杯酒,随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林笑棠略感意外,他很清楚的知道戴笠是从不饮酒的。
或许是察觉到林笑棠的诧异,戴笠微微一笑,“这是庆贺佑中老弟立下不世之功,雨农不才,陪老弟共饮一杯!“
林笑棠举起酒杯,也不多言,冲着戴笠举杯一饮而尽。而戴笠也是干净利落的饮完了这杯酒,接着便将酒杯放在一旁。
“雨农兄,这是要请我去重庆吗?”林笑棠自斟自饮,口中却满不在意的问道。
戴笠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不过,正好相反,我是来劝你离开的!”
林笑棠一愣,手中的酒杯微一颤动,几滴酒液洒落在桌面上。
戴笠轻声叹口气,又将推到一边的酒杯拿过来,满上一杯酒,和林笑棠一碰杯,喝干。
很快,戴笠的脸上便出现了红晕,他索性解开了脖子上的风纪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