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还是痛哭不止,林笑棠看得出,钱掌柜的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虽然两父女闹别扭闹了一辈子,可父女终究是父女,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是任何事情也割舍不掉的,钱掌柜在最后的时刻,全心全意的为女儿谋划,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女儿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创造一个机会,这种如山一般厚重的父爱又怎么能不让女儿和所有人动容呢?
安义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眼中分明多了些愧疚和自责。林笑棠知道他的心里并不好受。因此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帮他们带上了房门独自下了楼。
对于林笑棠来说,这段时间的压力也是无与伦比的沉重。上海的局势越来越恶化,欧洲的战局无时不刻都在影响着上海的局面,英美在上海的活动已经越发变得低调和谨慎起来,虽然日本下一步的动作未明,但明眼人都知道,面对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擅长赌博和孤注一掷的日本人是绝对不甘于在这个时候安于现状的。
英国自顾不暇,美国人乐得隔岸观火,只要火烧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感觉不到痛,是一定不会有所行动的。这个时候,上海这座国际化都市等于是彻底将防护卸下,向日本人敞开,当然,这指的是最为繁华的租界地区。
法国贝当政府向德国人投降以后,法租界在上海的处境便变得微妙起来,戴高乐在英国组建流亡政府,开始“自由法国”的全力抵抗。面对着两个政府的同时存在,法租界公董局一时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此时的法租界俨然已经变成了和公共租界一样的孤岛,面对着日本人的咄咄逼人随时可能陷落。
也幸好林笑棠一早便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在南京伪政府和日本人没少下功夫,总算未雨绸缪,要不然,这个时候,第一个要倒霉的一定是他。
但就算如此,林笑棠在上海的生意也至少萎缩了三分之一,要不是新开辟的走私生意越来越红火,恐怕仅仅是天目山的八百人就能将林笑棠完全拖垮。
楼下已经没什么人,林笑棠带来的手下散布到弄堂中的各个角落,黑暗中不时可见点点香烟的火光。对于这支从天目山拉过来的小队,林笑棠还是很满意的,初到上海,他们没有被这五光十色的繁华所影响,看得出,这些都是经历过血与火锻造的老兵,对于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新的战场而已。
咖啡馆早已打烊,看着这和山度士有些类似的布置,林笑棠不禁心潮起伏,那还中蓦然浮现出刚刚到上海时的情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转眼间到上海已经三年了,自己也由当初一个只知道报仇打鬼子的热血青年,变成了如今满腹城府,混迹于黑白两道的大亨,这种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生活,对于林笑棠自己来说却是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林笑棠忽然间很想念董嘉怡和羽田空,她们一个远在南洋、一个虽然近在眼前,但因为身份的关系,却不能时时见面,她们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正是因为有了她们的存在,才让林笑棠的生活多了一些亮色,少了一些尔虞我诈。
想想早已计划好的南洋之行,目前却还是遥遥无期,上海的这一大摊子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尚振声、大头和马启祥最近在忙着整合华北各站的事情,沈胖子则在走私方面忙的不亦乐乎,寓公还滞留在重庆,也不知道他那边是否查探出一些事情来没有,而林笑棠自己最近则一直在忙着潘其中临走时交待的这些事情。
受人之托,必忠人之事,这是林笑棠行事的基本原则,也是他能够得到这么多人认可的原因之一,所以,对于安义明这件事情,林笑棠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办的妥妥当当。
可是,现在呢,整个事情却像一团乱麻。成海岸受伤被捕、安义明和欢颜不得不掩藏在这里,情报还是没有一点下落,矢泽慎一和元剑锋却是步步紧逼,接下来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破茧而出呢?
不经意间,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林笑棠扭头一看,斯嘉丽换了一身衣服,自己的风衣还披在身上,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简单扎了一个马尾,金色的头发懒懒的散在脑后,径直坐到了林笑棠的身边。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林笑棠的香烟和打火机,斯嘉丽也没客气,抽出一支来,熟练的点燃。
“这里还能洗澡?”林笑棠忽然间觉得有些尴尬,嗫嚅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斯嘉丽叼着烟卷,又将头发重新梳拢了一下,咖啡馆里昏暗的灯光下,勾勒出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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