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尧又开始了起早贪黑的日子,他似乎总离不开这种以消耗身体为代价的工作方法。
柳青尧用手抹掉额上的热汗,继续拿小刀在已经有了杯子雏形的竹筒上刻着。他用比以往更认真更专注的精神投入着,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的大单子,朋友好不容易为他争到的,店家也还不知道是否会采用……
冯如九在那天很清楚的告诉他了,掌柜要先看看他做的一批成品,所以指不定自己现在做的是白用功。
可如果此事真成了,定会为他开拓一条新商路……柳青尧拿着小刀的手顿了顿,继续孜孜不倦地动起来。嘴巴抿成锐利专一的角度。摒除杂念、明心见性,摒除杂念、明心见性……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能被杂念扰了心!
制作竹杯,他第一天重新拿起这木匠手艺的时候就已尝试过了,再加上天天月月的经验叠加,工序也算熟悉。只不过因为是酒店,终是上得了台面给人赏观得玩意儿,所以需要做的更精巧细致些。
竹杯呈椭圆形,矮矮胖胖的;敞口深腹圈足,并无杯耳。柳青尧并没刮竹子外部,反利用竹子翠绿作杯颜,更好的体现了酒店以风雅为题的意味。他还别出心裁的在杯里中心绘有兰草图案。
柳青尧活计从天黑做到天亮,从天亮又接连天黑……周而复始夜以继日。连饭都忘了吃,胃搅疼了才想起。
沈易七看在眼里,心里着急。柳青尧困了就睡,起了又做,痛了才吃的行为章程让他担忧不已,害怕哪一天就倒了下去。
竹杯在这几天已经做了十来个,个个都顶好看的,只是速度太慢了让柳青尧有些不满意。这个进度他害怕时间到了冯如九要求的数量还没完成。
不够,还不行。柳青尧嘴巴习惯微微撅起,继续埋头苦干,唇瓣干裂了也不知道找水喝,频繁的舔嘴抿唇。沈易七特地在床边搬了个平行椅子放着饭菜,冷落了也没等到主人青眼。
好不容易被沈易七养好的胃又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一痛起来就翻天覆地死去活来的。只有这个时候,柳青尧才能看到身边非常明显的摆露在眼前的冷饭菜。
沈易七见到自己的方法的不管用,柳青尧依旧是痛的脸白嘴白的才肯爬起来吃饭,可那饭菜的都已经冷的没滋味,心里又急又气,于是放下手中的针线,苦思冥想,终于想了个法子。
他将柳青尧床边的饭菜撤了,每到时间就会坐一桌丰盛的饭菜等在外面。冷了就热一回,饿了也不吭声,静静的坐着。等到饿得狠了柳青尧出来吃,才陪他动筷。
没错,他用的就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于是每每等柳青尧出来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苍白脸对他虚弱一笑的沈易七。
一次两次,柳青尧心里也自然就愧疚心疼了。他劝沈易七:“你不用等我的。”“你先吃我一会就会吃。”
沈易七也学着柳青尧那套,当面乖巧微笑说好,然后该等的还是等。
于是柳青尧再不经脑子,也知道了小七对他有怨。他也清楚自己近来的表现不大好,开始学乖了。所以每到饭点,他都会乖乖的出来吃饭。
对此,沈易七也如愿以偿的出了个露齿笑容。
只是强逼到底还是强逼。偶尔还是有那么几次,柳青尧依旧会废寝忘食到忘了时间,接着沈易七就会进来叫,然后柳青尧就会对他十分抱歉内疚的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也还是会逗留些时间才肯姗姗出来吃饭。
沈易七坐在椅子上看着柳青尧快速的扒了两嘴饭然后又急忙忙的回去,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才慢慢的竖起筷子。
他还不太饿,在等待阿青的时候有先吃点菜垫些肚子。闹闹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能真的损了身子,让阿青感到负罪感。这事他两心里都有默契。
什么都有个度,而现在阿青反而弄不清楚度在哪了。
沈易七的不放心积聚在心里,他请来了冯如九。而刚好冯如九也有事临门。
冯如九是带着何小哥儿一起上门的,进来就看到满脸忧色的沈易七,愣生生把脸上喜意给憋了回去。直到进了屋,看到了蓬头垢面,两眼青黑的柳青尧。
“阿青?”
“……阿九,何小哥儿?”
柳青尧手里的小刀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僵直地转动着脑袋对着冯家两口子。
“你这是怎么了?”
何小哥儿也跟着说:“就算在意这活儿也要悠着点啊。”
“……”柳青尧垂眼不说话,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好传统。
何小哥儿对这个样子的柳青尧很是不喜:“就算这活儿你再喜欢再看重,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的耗下去啊。就算你仗着自己年轻身子骨好,这么消损你自己的身子,这后头的苦,还是要你自己尝……”
沈易七跟在后头不住点头,连带着埋怨,看向坐在那听着劝的柳青尧。
而且,经了那遭难的逃荒,阿青的身子本就不好……
“青子啊……”何小哥儿语重心长的说:“这身子本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应该清楚……”
“我知道的。”柳青尧突然出声,抬起头打断道。
何小哥儿还想张口,被冯如九扯了扯。
阿青这人固执的很,对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旁人说了,恐怕也不会听。
果然,何小哥儿看到柳青尧抬起的眼,底下乌青黑袋,那双黑珠子依旧精神奕奕。
“对了,我和图儿是专门上门来感谢你的。”冯如九开口缓和了现场有些微妙的气氛。他没有说沈易七来找他劝他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以免徒增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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