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日英气逼人的心上人,现在却似乎变得傻了,掩口偷笑,心中柔情渐长。她微笑道:“周大哥,你嗯”忽的面色一变,轻呼一声。周志重大惊,此时顾不得尴尬,疾抢上前扶住道:“怎么了?”程英刹那间面色发白,道:“心口好痛,我”说不出话来。
天竺僧把过脉后,沉吟不语。良久方道:“这三毒交融,威力竟是如此惊人,我所配置解药虽颇为对症,但程姑娘中毒已久,经脉为毒所侵,不能将其尽数逐出体外,程姑娘身上余毒未清。”周志重惊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法子了么?”
朱子柳道:“法子当然有。程姑娘虽余毒未解,但解药毕竟已经起了作用,百日之内当无性命之忧。只需以我师父的一阳指配合先天功,打通诸处大穴,活穴通淤,方可将余毒逼出。”周志重问道:“你说的是南帝一灯大师他老人家么?”朱子柳道:“正是,我曾听他老人家说过,要给人疗伤,须得一阳指达五品境界,先天功达三层以上,方可发挥疗伤效力。若不然集你我先天功与一阳指的功力,便可给程姑娘逼毒了。”
周志重自忖先天功才到第二层境界,那唯有去找一灯大师了,当下便询问一灯住处。朱子柳道:“师父他老人家原本隐居在湘西,只是这次听师叔道师父早已带着慈恩师兄先他下山云游四方去了。”周志重叫一声苦也,中国之大,广袤无垠,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难道上天注定自己二人终要劳燕分飞么?目光与程英交汇,却见她面色宁静,嘴角犹带着一丝笑容,周志重暗道周重啊周重,你枉自满腹道书,还不如程家妹子看的透彻,解毒又如何,不能解毒又怎样,至少老天又多给了自己三个月的相处时光,倒也不算薄待。
想到此处,周志重豁然开朗,长身而起,道:“生死有命,若是有缘,我们自会遇见一灯大师,把握现在,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程英美目一亮,口中喃喃道“珍惜眼前人”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周志重右手。朱子柳一时间为他话语所感,竟似乎也记起了那惆怅的往事。
却见那天竺僧满脸笑意,连连点头,说了一番话。朱子柳笑道:“师叔说很喜欢你们两个小朋友,说你们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遇到我师父的。”天竺僧伸手入怀,取出了两个玉瓶。朱子柳道:“这是我师叔研制的那散功毒的解药,二位带在身边,以防那萨班。”周志重谢过。
吃过午饭,周程二人便要辞行。四人同行数日,情谊已厚,临别皆是依依不舍。朱子柳道:“周兄弟,你二人要往何处去?”周志重答道:“襄阳战事甚急,想必一灯大师也会去与郭大侠会合,我想去襄阳城看一看。朱大哥,你和神僧呢?”天竺僧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说了几句。朱子柳道:“我师叔说这幽谷寂静,药草甚多,正是他钻研医术的好去处。他要在此多留些时日,顺便再参详一下那解毒之法,看能不能找出更好的法子。若是一个月后你们找不到我师父,不妨再回来,说不定那时我师叔已经有了解毒的良方。”
周程二人一路出谷,经那前山时,但见遍地焦土,想起刚到绝情谷时的惊艳,恍若隔世,不禁感叹人生无常,心中也在为那不知去向的公孙绿萼暗自担忧。
二人既是回转襄阳,便即取道南下,一路之上,见灾民处处,遍地荒芜,看情形较之前几日更为凄惨,似乎又遭了一股兵灾。周志重心思难道蒙古人又派援兵了么?看来襄阳危矣。待到救了一个快要饿死的老婆婆后,才知是一路返北的蒙古大军日前刚刚过去,那好不容易有点生息的地方又遭了一次灾。
“向北?”周志重有些发楞,转瞬与程英相视而笑,原来是蒙古人撤兵了。想来是攻襄阳屡攻不克,后方又有些不稳,遂撤兵北还了。
正于其时,南边尘土大起,似有马匹奔来。这年头除官军外,寻常百姓甚少拥有马匹,众百姓自是大惊失色:“又有一批鞑子来了,大家快散开!”想必众人都吃够了敌兵过境的苦楚,霎时便四下散开,露出了中央的官道。
但听蹄声得得,却不是甚么军队,只有一匹红马。马上红衣少女明眸皓齿,周志重远远望去,咦了一声:“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