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闻言,心中一个激灵,方才的适然情绪全都消失不见,面上一白,血色尽失。
施静大师似是了解她心中的想法,笑着道:“端木居士,老衲有些话,想与诸葛施主单独谈谈。”
端木净亭连忙点头,双掌合十着退出了禅房,并将禅房的门为二人关好。
施静大师笑着为红绣斟满茶水,苍老的手慢条斯理的做请的手势:“施主请喝茶,老衲并无恶意,请施主不必太往心里去。今日前来,老衲无非是想见见传说中的奇女子罢了。”
红绣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平静了些许,看着施静大师慈爱的面容,好似能理解她,包容她,能让她全然信任,这才点了点头,道:“大师,你是怎么瞧出我不是这里人的?”
施静大师笑着道:“人的身体和灵魂总是匹配而来,而眼睛,是灵魂最直接的表现。你的那双眸子灵动非常,与你的五官并不相配。不过,老衲也只能瞧得出你并非这身体的本尊,却看不出你是从何处而来。想必,施主您也是半路而来吧?”
在得道高人的面前,再打诳语便是罪过了。红绣点了点头,道:“不瞒大师,红绣的确是半路而入的。”
施静大师却笑了,了然的道:“施主修的是夺舍大法。”
“夺,夺舍?”红绣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好奇的道:“大师,请问夺舍大法是何物?”
见红绣似乎不懂,施静大师也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更不曾有怀疑,而是笑着为她解释:“夺舍大法是传说中的一种仙术,修炼之人可以在死后寻找合适的躯体,进入那个身体继续生存,所谓‘舍’便是说肉体是灵魂暂时居住的屋舍。夺舍,便是顾名思义了。”
红绣惊奇的道:“这就是一种变相的长生不老了?不过大师,我从未修行过你说的这种法术,我的前世不过是个寻常的女人罢了。病逝后,一张眼就来到了南楚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占了现在的身体。”
红绣的这番话,若是旁人听见,就可谓是天下怪谈,怕是没有几个人会信。但是施静大师却了然的点头,道:“原来施主是有慧根之人。有人并未修炼,却已在道中。我们修炼一生,最终的目的便是希望能在死亡之时感知上天的意思,顺利度过轮回中阴。施主不修炼尚有慧根,实在是天成佛性,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大师如此一说,我便稍微有些理解了。只不过,这轮回一遭,来到南楚国对于我来说却不知是好是坏。我曾几度怀疑我活着的意义。其实不满大师,我不过是个寻常人,没有兼济天下之爱,做不到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我只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平安的活下去,但是世情却总是步步紧逼。”
“万物自有缘法,施主,你既怀有旁人没有的能力,就要想法子利用你所知所学多做善事。这才不枉你重来人世间走一遭。望施主取舍之时,能感悟苍生的愿望,以苍生福祉为己任。”
施静大师喝了茶,又亲自为红绣和自己斟茶。待红绣道谢之后,才道:“不过老衲一路走来,确实见到了天下百姓承了施主的恩惠。施主不入俗流,视钱财如粪土救济天下百姓,即便称不上大爱,却也高出于平凡小爱了。”
“大师谬赞了。”
二人相视一笑,红绣似乎从面前和蔼的胖和尚眼中,看到了如在现代时候的父母拥有的那种包容。说出了不能说的秘密,心情也格外的舒畅起来。
施静大师放下茶盏,好奇的道:“施主,不知你前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红绣调皮一笑,不正面回答,却问:“大师,听说您是前一代北冀国国师古寂大师的转世,那么您现在还记得前世之事吗?”
施静大师宽容的微笑,道:“记得,且记得清清楚楚。”
“我也一样,前世之事,我也一样记得清清楚楚。我生存的时代大约在千百年之后了吧。不过我所知的任何一本史书上,都没有关于南楚国和北冀国的记录。”
“没有吗?”施静大师很是惊讶。
“是的,没有。”
“阿弥陀佛。”施静大师双掌合十:“想来世间缘法奇妙。世人放不下贪嗔痴恨爱恶欲,到最后不过是沧海中一粟,宇宙中微尘。”
红绣有所了悟,也闭上眼一同念佛。
施静大师与她想象中的得道高僧有所不同,他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接下来的时间,红绣将现代生存的所见所闻讲给施静大师,引得老和尚频频惊奇赞叹。到最后还留了红绣在山中用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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