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心中百转千回,仰头看比从前还要高大的人,却有些反应不过味儿来。伏武先后两次给她来信,送了东珠和血玉的压裙,虽然那两样东西很是值钱,可她相信了他信中所写的——给主子办差事,主子满意,赏赐了那些东西。
但如今,先前明明出身贫寒,比早先的她强不到哪里去的男子却身怀武功,穿着的不是布衣,而是锦衣。要知道,在南楚国服装也是有定制的,锦衣华服寻常百姓怎么有机会穿?更加令她疑惑的,是方才叶潋清的一句“果真名不虚传。”
难道伏武很有名?还让叶潋清这个京畿卫三等侍卫熟识?
见红绣眉头紧锁,只是仰着头看着自己发呆,伏武英伟的面庞上带了些无奈,叹息一声,道:“红绣,难道你怀疑我了?”
红绣倏然回神,使劲摇头,“不,不是怀疑,是疑问,伏武哥,我真想不到今日会见到你,我真是,太惊讶,太开心了。”
见红绣又露出如从前那般灿烂的笑容,伏武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了,解释道:“我才刚回京,一直惦记着来看看连大娘,才刚上了香,听到人声就下意识的避开了,想不到会见到你。若不是你说你今年要成亲了,我一分神动了动,碰到了树丛,也不会被叶大人发现了。”
红绣点头,心下狐疑更甚,他怎么认识叶潋清?
伏武看了看红绣身旁的几人,梅妆笑着上前,也不管地上有没有泥,直接跪了磕头道:“梅妆给伏大爷磕头了。”
伏武单手搀扶:“快起来。”见她做妇人打扮,伏武笑了起来:“想不到梅妆已经嫁人了?”
红绣也笑:“是啊,伏武哥,毕竟咱们分别的太久了。”
伏武叹息了一声,“是啊,是太久了。”
梅妆拉着杜鹃和丹烟来给伏武行礼,笑道:“若是没有伏大爷当年买了我伺候小姐,我现在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丹烟是见过伏武的,自然的微笑行礼。杜鹃看了伏武一眼,也顿身行礼,见伏武笑容灿烂,一身正气,甚是英伟不凡,心下便生出些好奇来。
梅妆撑着伞遮着红绣,道:“小姐,您身子弱,不如咱们下山吧,等改日天儿好了再来探望夫人。”
红绣原本是预备来多陪连翘一会儿的,可见到伏武的喜悦,将她心中的悲伤情绪冲淡了,便点头,到了连翘的墓前再次跪下,“娘,女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伏武也跪在红绣身旁,与她一起给连翘磕了头,才起身道:“走吧,红绣。”
“嗯。”
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走,泥泞的山路很滑,小步小步的挪动也会滑下去很远。红绣走的很是狼狈,三个婢女也是一样,梅妆摔了一跤,裙子上已经糊着一层泥巴了。
伏武笑着跟在红绣身后,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那么高的娇弱女子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方才听到她说的那句“今年成婚”到现在还在如同强酸侵蚀着他的心。
他远走他乡,起初只是想做配得上她的人,后来机缘巧合,上天眷顾,无法回来看她,却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多些。如今他回来了,她俨然成了朝廷的中流砥柱。他似乎仍旧追不上她的脚步。她要嫁人了,看她的表情,对他也不似从前那样完全的依赖,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为商少行与红绣的婚约是假的,红绣就不会动心,等他会来他还有机会。但如今看来,他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
红绣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伏武出走的时候留的那封信,她与东珠和血玉压裙一并收在妆奁匣子里,一直没有动过。他对自己存的心思根本不是秘密。
伏武是个直性子的人,虽然也有智谋,也懂算计,但于感情之上从来不会扭捏做态,玩“爱你在心口难开”的那一套。他刚才看着她的眼神那样炙热,就好似烧红的烙铁,一下子贴在她的手心上,不容她甩开,只能烫伤。
可是在她心中,对伏武有兄妹情,有感激,却完全没有男女之情。若是外人,她随便拒绝就打发了。可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朋友,是她的兄长,她如何能狠下心伤害他?但现实的情况她已经心有所属,不伤害他,怕也寻不到旁的解决办法。
红绣眉头紧锁,边走路边沉思,倒忽略了脚下是泥泞不堪的山路,一个不稳,身子便向下滑倒。
惊呼一声,本能的想攀住身旁的树干,却捉住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
“留神。”伏武弯着身子扶住她,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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