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过劳累,再也许是商少行马车上柔软的兽皮太过温暖,红绣直觉脑袋昏昏沉沉,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此刻就算是有人挥刀砍她,她恐怕都没力气躲开。她从未觉得如此累过,闭上双眼不多时,便被拉入沉重的黑暗中去。
商少行盘膝坐在红绣身旁,帮她掖了掖身披的外袍。见红绣脸色难看,平日红润的嘴唇也失去血色,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烦躁。他自认沉稳性子,可不知不觉间已经在红绣身上失去了本性,掀开车帘沉声催促道:
“福全儿,快点。”
“是,少爷!”
马蹄翻飞,车轮与青石砖地面发出骨碌声音。商少行只是沉默的望着红绣,不时的用体温略低的手背探她额头的温度,发现她仍旧低烧不退,商少行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商福全被自家少爷紧张兮兮的模样吓坏,生怕红绣有个万一,将马车赶的飞快,本来一刻钟的路程愣是让他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到了“莫来求”门前,商少行手扶车壁稳住身子,见如此摇晃红绣都没醒过来,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福全儿,去敲门,叫姬神医。”
掀了车帘偏身跳下来,将已经熟睡的红绣从车内抱了出来。
商福全愣愣的看着旁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竟然能抱得动一个大活人,想伸手帮忙又怕逾矩,迟疑一下,才撒腿如飞的奔进了医馆大门。
“红绣,红绣?你醒醒。”
商少行低头望着靠在自己臂腕上安静沉睡的女子,柔声呼唤。可红绣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一般。让商少行想起那日红绣身中袖箭,九死一生的一幕。
他心中纷乱,理不清头绪。心中的恐惧在他未察觉的情况下蔓延,见血封喉这种剧毒,若不是红绣好命识得姬神医,今日她都可以烧头七了!
商少行便觉得背脊上寒毛直竖,他久病多年,深知听从医嘱有多麽重要,更何况还是解见血封喉这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剧毒,若是红绣真因为没有按时吃药用药膳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冤枉。
苏青来通报的时候,姬寻洛正对平躺在床榻上赤裸着上半身昏迷不醒的诸葛言然施针。诸葛绿绮身着石榴红色的褙子,长发挽成十字髻,担忧的望着兄长。
“师父,商少爷带红绣姑娘来了,红绣姑娘昏迷着。”
“什么?”姬寻洛手中的金针一抖,险些扎歪了,但他立即恢复过来,出手如电的快速施针,头也不抬的吩咐,“带他们到东厢去,我马上就到。”
“是,师父。”
苏青退了下去,诸葛绿绮的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于红绣,她是恨的咬牙切齿的,若不是她从中搀和,她的婚礼又怎会变成坊间笑谈?
但是对于姬寻洛,她是感激的,虽然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她对这种坦率的男人甚为佩服。
姬寻洛与她成亲第一日便与她言明,他不能与她圆房,因为他心里有喜欢的女子,但是既然娶了她,他便会好好待她,会想尽办法补偿她。
诸葛绿绮其实也乐得如此,她对姬寻洛本也无情,他不强迫她,她还松了口气呢。不过听到他这么说,她除了恨红绣更甚之外,其余的皆是对姬寻洛坦荡胸怀的敬佩。
“夫君,你去瞧瞧吧,兄长这里不是一时半刻能好的,他昏迷许多时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红绣那许是着急的。”
“嗯,我知道,你稍坐,有事就吩咐下人。”姬寻洛站起身来,将金针收好,为诸葛言然盖好薄被,他们夫妻二人从成婚到如今一直相敬如宾,除了表面上他需做出与诸葛大小姐恩恩爱爱以堵杜氏的嘴之外,其余倒也同样自在,没什么变化。
二人对视点头,姬寻洛急匆匆的奔出了西厢,刚刚踏入东厢的院门,正好看见商少行抱着红绣的背影。
姬寻洛心里一紧,施展轻功上前拦住商少行,抓住红绣手腕诊脉,姬寻洛阴沉着脸望着此刻靠在商少行胸口上呼吸平弱的红绣。待看清脉象,怒极的将红绣抢到自己怀中抱着,一面往屋里走一面劈头盖脸的数落:
“三少,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仔细照顾她,就把她照顾成这样?”
商少行抿了下嘴唇,并不推卸责任,只是道:“昨日太皇太后宣她入宫参加月夕晚宴,留在宫里过的夜,昨晚和今早皆没用药。”
姬寻洛将红绣放在床上,到书案旁龙飞凤舞的写了张药单,抬手扔给苏青:“去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凉温了端进来,快!”
“是。”
苏青抓着药单急匆匆退下了,姬寻洛又回到床沿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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