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她都做得到隐忍,做得到克制。
但是,隐忍和克制,不代表她不会难过和心痛。
她不知道与姬寻洛的关系算什么?若说从前她对他仅是友情,自从那夜一同去屋顶看过烟火,她就开始觉着他们之间,似乎比朋友多了些。现在看到他,她只是觉得心头略微酸楚。
但红绣只能是红绣,容不得半分失控,心中所想,她不想轻易表达,瞬间无语凝噎之后,立即换上平日的笑容。
“你何时来的?这些日又去哪儿逍遥了?”
红绣话音刚落,面前红影一闪,姬寻洛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旁,只有迎面扑来的凉风撩动红绣额前的碎发。
姬寻洛望着悬珠柔和的光芒下一身素白长发披散的安静人儿,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口边,只化作一声酸涩的轻叹。
他是大夫,见惯生死,更知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过皆是匆匆流云飘过罢了,一切莫强求便是顺应天道,没见过有逆天之人久命的。可如今,他满心满脑都只是无奈。
二人目光交汇,半晌无语,一阵大风吹来,木窗被吹的晃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和着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显得夜色格外寂寥。
良久,姬寻洛挑起红唇,扬了一下手中的酒坛,故作轻快的道:“红绣,你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红绣闻言微笑,点头道:“好。”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乌云照射在红绣脸上的时候,她在卧房的房顶伸直了已经麻木的双腿,仰头,对着酒坛喝下了生平第一口烧刀子,从喉咙到胃部,都宛如被点了一把火,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喝这么难喝的“饮料”,也是一种畅快。
她来到古代一直身不由己,在夹缝中求生挣扎,每一步的踏出,都会换来或多或少的伤痕,在压抑的生存中,她独独缺了这口畅快。
再次仰头,姬寻洛剩下的那坛酒被她喝尽,抱着酒坛,仿佛还看得到昨夜细雨之中姬寻洛微醺之下仍旧苍白的脸,听得到他无助无奈的声音……
“红绣,我爹娘逼我迎娶诸葛绿绮。当年的指腹为婚他们二老相当看重。”姬寻洛坐在红绣身旁,天色渐渐阴沉,凉风更甚,似乎有雨要来。
红绣微笑,“那,你就听命吧。诸葛大小姐也是个美人儿,不会委屈了你。”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姬寻洛言罢抱着酒坛狂饮,似乎只有如此才会消除心中的痛楚。
红绣无言以对,她该说什么?她与他并非恋人,没有到生死契阔的地步,于时势,她是商少行的未婚妻,也不能在解除约定之前作出任何打自己脸的事,她能要求一个男人等她,等她解决事端之后再来谈一场恋爱?这根本不可能。
姬寻洛望着红绣姣的侧脸,酒意略微冲上,他借着酒劲直言不讳道。
“红绣,我喜欢的是你,可是父母之命我不能不从。我虽然并非什么孝顺之人,但姬家于南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若诸葛家并未发生变故,诸葛绿绮还是他们家的大小姐,我可以悔婚,可以不听我爹娘的话,但现在,我不能不娶。若现在悔婚了,姬家必定落下嫌贫爱富的骂名,我爹娘丢不起这个脸,我也丢不起这个脸。”
“我知道。”红绣微笑望着他。
“不,你不知道,”姬寻洛一把抓住了红绣的肩头,怀中酒坛荡漾,酒水洒落在他们膝头:“为什么世事总是如此无奈,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我却不能娶,只能为了那些狗屁脸面,去做违背真心之事。我肆意多年,难道这就是报应,是我将‘肆意’用尽了的报应?哈哈哈……”
姬寻洛的笑声渐渐隐没于喉间,变作哽咽。抱着酒坛,他仰头再度狂饮,红绣却见他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滑落,和着酒水,一同湿了肩头。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酸楚之意涌上,几乎湿了她的眼角,但她必须冷静。
仰起头望着乌云满布无星的夜空,红绣冷静的说:
“洛寻,你清楚的,生于世间,就要被世事牵绊,你我都有责任,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让子女无法抗拒的枷锁,可谁叫我们生于这个年代?反抗不了的,便只能适应。适应不了的,也要忍耐。”
“不,我不想忍耐。”姬寻洛将酒坛置于膝头,双手抓着红绣肩头摇晃,哽咽道
:“红绣,为何你总是如此冷静,你难道不心痛吗?还是你……你心中无我?我的事,与你并无干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