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端着白釉茶盏品了一口,目光转向窗外,烟雨蒙蒙中,一切画面都犹如水墨染成的,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清香和茶香。这一刻时光倒是让她觉得静谧。
诸葛言然将帕子递还给红绣,掩不住兴奋的道:“绣妍姑娘别出心裁,若是按着此等绣法,月夕评比诸葛家必胜无疑了。”
红绣道:“自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商家今年的绣娘还不知如何,绣妍也不敢给少爷打包票,只能尽力为之了。”
“尽力即可,你的绣功我有信心。”
“既然少爷觉着可以,咱们的绣布和丝线等物便需要改进,首先绣布不能用白云锦缎了。云锦虽好,但表现不出凤凰翱弋的飘逸感。绣布须得用真丝料子。”此时的南楚国,丝织品已经较为盛行,相信真丝面料应该难不倒他。
“真丝?”诸葛言然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道:“这不难,回头我去禀明父亲大人,从南边儿调运过来便是。”
“嗯,真丝也不是什么样儿都行的,最好是榨蚕丝,皇家雍容威严,既是要供给宫里的用度,榨蚕丝天然的珠宝光泽和华贵舒爽最合适不过。”
“好,我会留心的,不若这样,你且将一应要求写下来,我照单办事。”诸葛言然在绣品上,如今已经完全信服了红绣。
红绣点头,道:“我来口述,由少爷代笔?”
“也好。”
二人来至桌案旁,诸葛言然撩衣摆坐下,从笔架上拿了羊毫笔,却见一只素手正在为他研磨。诸葛言然不仅有些恍惚,从前,红绣也是在他房里如此伺候的。不过今非昔比,他被绣样兴奋起来的心情又压抑了下去,对红绣有不知该如何形容细微怒意,被耍弄的仇,到底还是忘不掉。
大少爷洋洋洒洒写了半张纸,吹干了墨迹。红绣办完了正经事,于大少爷这儿也没了旁的事做,道:“少爷,若无旁的吩咐,绣妍告辞了。”
诸葛言然点头,他也想去找父亲谈一谈今日之事,起身亲自将红绣送出了书房。
院子中,瑞儿站在雨廊下发呆,瞧见红绣出来微笑起来。
红绣也对她微笑,瞧见丫鬟房的门帘掀起,立即敛起笑容。她对瑞儿不同若被发现,她在此处还无妨,等她走了,锦芳锦萍等人恐会欺负瑞儿。
想起瑞儿对自己的照顾,红绣心里过意不去,有心要了瑞儿去伺候,她那个天真懦弱的性子,又不适合呆在她身边。
她在府中处境微妙,身边的梅妆机灵,丹烟稳重,凡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们三人尚且可以应付事端,若是瑞儿去了,不就跟娘亲似的遇事只会哭了?摇摇头,刚起的心思作罢,不能自保的人,跟着她恐怕会受更多的苦,还是算了。
和丹烟出了锦松居的院门,红绣道:“丹烟,咱们先回院子去,你去着人备轿,今儿咱们去绣妍楼。”
丹烟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红绣去绣房,从上锁的小柜中拿出绣好的成品塞入怀中,对着妆奁匣子将头面去了,仅留下珍珠云髻儿略作妆点。上好的云锦披风收了起来,换上一条水粉的素面斗篷,略微一装扮,一身冷艳便换做温婉柔和。
不多时,轿子停在院门前。红绣乘轿在诸葛府中绕了半晌才出了府门,换乘马车。丹烟坐在车内不多言,只是安安静静看着车帘外的街景,红绣也乐的安静,闭目养神。
细雨天,大街上行人甚少,路过朝市,旁边只有零散几名小贩叫卖。马蹄与青砖路面碰撞出哒哒声显得清脆悦耳。
“姑娘,绣妍楼到了。”
赶车的跳下马车说了一声,跪伏在地迎红绣下车。
丹烟掀了车帘先一步跳下马车,在一旁伸手扶着红绣。
红绣却皱眉,并未踩车夫的背,也没扶丹烟的手,提起裙摆轻飘飘跳下来,末了扯了扯襦裙和褙子、摆好披风,伸手去扶呆滞在地上的车夫:“快起身吧,地上又湿又凉的,下回带个垫脚的木凳就是了,无需如此的。”
年轻车夫呆呆看着她,回过神后红着脸低头:“多,多谢姑娘。”
红绣微笑摇头,转身入了绣妍楼大门。殊不知身在二楼的商少行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商少行含笑转过头,苍白的左手合上雕花窗转过身。
商福全见少爷难得笑的如此发自内心,好奇的问:“少爷,瞧见什么乐子了?”
商少行摇头,只道:“小全儿,去把今年新来的‘蒙雾青松’沏一壶来,待会让绣妍姑娘品品。”
商福全一怔,“蒙雾青松”可是稀奇好茶,南楚国一年统共产不出三十斤,能有一大半进贡宫廷,供给世家贵族用,他们存的一小盒还是老太太疼孙子,想法子托人情买面子弄出来的几两。
“这么好的茶给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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