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临三十一年二月廿一,红绣不到寅时就醒了,躺在榻上,身上盖的是柔软厚实的棉被,榻上铺的也是触感细腻的床单。把玩着漆黑长发的小手不需再做粗活,因为长期碰水而皲裂之处早已好的七七八八,呈现出新雪一般白腻的肌肤。
起身,穿衣,铺床。所有动作红绣都习惯性的麻利。这间房原来的主人锦瑟是个爱美之人,又有大夫人撑腰,先前所用之物皆是精巧,尤其镜奁,为樟木雕刻,硕大一盘铜镜打磨光滑,镶嵌在樟木的镜架子中。红绣照照镜子,扬起无奈的笑,镜中模糊的人影也对她微笑,若是可以,锦瑟定会将镜奁也搬走的,来到古代朋友仅有伏武一个,敌人倒是树了一大堆。
对镜挽发,起初觉着陌生的脸,红绣此时已能适应了,若是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学会适应,在适应之后,还要学会打造命运。
“红绣姐姐。”
正当红绣沉思之时,门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红绣忙起身,开了门笑道:“瑞儿,有事吗?”
瑞儿羞涩一笑,手里端着一个陶盆,盆里盛了热气腾腾的热水,进了屋子,将热水注入脸盆架子上的空盆内,低着头红透了耳根子,道:“红绣姐姐,我瞧着你屋子里灯亮了,像是你已醒了,就,就烧了些热水来给你洗漱。”
红绣愣了一下,笑道:“瑞儿其实不必如此啊,这并非你分内之事。”
瑞儿的头垂得更低了,道:“我知道红绣姐姐真心对我好,我娘说的,做人要懂报恩。”
红绣点头,审视的瞧了瑞儿一眼,若这是她的真心,瑞儿就当真是个值得交的人。若是她的假意,那她的演技也绝对炉火纯青。虽说她不喜疑人,可瑞儿是杜氏院子里出来的,她不得不防,指不定她会跟锦萍一样,也是个“眼睛”呢。
对瑞儿道了谢,又将先前留下的点心给了她一些,送她出了屋子,红绣兑了温水洗漱过,少擦了一些蜀葵花胭脂,铜镜里的人就算看不清,也可大概瞧出个轮廓,红绣不排斥自己的新身体,相反,她还在想着怎么好好保养,才不负了重获的青春。
拿了料子缝纫起来,待到卯时一刻,踩准了点儿去大少爷卧房外候着。不多时,锦荣备了热水茶汤过来,见了红绣悄声问:“大少爷还没起呢?”
“没呢,昨儿看了一夜的账,怕是累了……”
话没说完,房里就传来诸葛言然的声音:“红绣在外面?进来伺候更衣吧。”
“是。”红绣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诸葛言然的卧房分里外两间,旁人家的少爷外间都是要留丫头伺候的,诸葛言然却不准,锦松居的四个丫鬟也仅是在需要伺候的时候才来。
诸葛言然坐在床榻边,睡眼惺忪,长发披散。红绣行了一礼,走上前去伺候他更衣,待扣好腰带带扣,那厢锦荣已将茶汤备好了端来。诸葛言然含了一口,袖子掩着吐在金漆的陶瓷痰盂中,又接过帕子抹了手脸,坐下身由锦荣帮他梳理一头长发。
红绣正整理床铺,就听诸葛言然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红绣,若我没记错,今儿是你的生辰吧?”
红绣听的一怔,诸葛言然竟会记得她的生辰?回过身行礼,道:“回大少爷,今日是红绣的生辰。”
“你也十四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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