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了手,她便跑了,像只兔子,眨眼没了踪影。他有些好笑,双手交叠脑后,还卧于绳。他收敛心神,流转真气,身子轻如片羽,随绳轻荡风中。如此悠然,却似儿时秋千,心间一种欢乐,是忽拉吹散的蒲公英,绒绒乘风,四散逍遥。
长亭那双眼睛,秋波盈盈,顾盼闪烁,也不知多少心思,终日里溢于言表。石太璞想来有趣,虽闭着眼睛,脸上却汪了笑。他忽尔自觉,定了心神,暗想:“早日替她周全了狼妖,免得流连时光,多生事端。传到师尊那里,却有些不好交待。”他计意笃定,恬然睡去,并不知长亭躲在一旁瞧了,偏生他那坦卧静眠,浑然无计的模样,真让她又气又恼。
石太璞在翁府布了结界。长亭见他掏出五色小石,步行丈了五行方位,小心起阵,作势应法,一片淡蓝光网忽得冲天而起,却似被风吹得散了,消失在蓝天深处。长亭修为略高,还不觉怎地,站在她身侧的小丫头已是有些把持不定。长亭支她一事,容她跑了,她心里挂记红亭,勉强道:“石大哥功力高强,真让人大开眼界。”石太璞还未答话,长亭又道:“我手上还有些琐事,先告辞了。”说罢转脸便溜了。石太璞瞧着她背影,暗想这并不是她的风格。
红亭果然不支,妖灵四散,远远便已招摇。长亭进了她房门,只听二叔道:“她请这捉妖的,可是要你的命?当真可怜,真身都要逼了出来!”等到长亭现身,他却又不说了。长亭不愿争执,握了红亭手腕,催动妖灵相帮。翁老爷匆匆而来,用一领腥红斗篷,兜头照住红亭,道:“这斗篷能盖了妖灵,这几日捉妖师未走,你便不许脱了斗篷。”红亭气道:“这天一日热似一日,裹着这个,可是要闷杀。”翁老爷道:“闷杀也比叫那捉妖的打死有救!”二叔力劝道:“你且忍一忍,等你姐姐送走这捉妖的,咱们就熬出头啦!”
长亭听他们口口声声,仿佛自己的错处,心下不乐。此际屋门又是咣得一响,长亭一瞧,却是石太璞一步跨了进来。翁老爷见了,脸色当下一沉:“这是我府中闺阁,你如何这般乱闯?”石太璞皱眉道:“这里适才好大妖气。”长亭忙道:“我一直在这屋里,并不曾见了妖物。”她眼睛一转,又道:“我妹妹自小体弱,胎中不足,这几日受狼妖滋扰,又犯了病,咱们正忙碌呢,真的不曾见妖。”石太璞见只有他们四人在屋,妖风又已消隐,只得罢了。
日头大了,庭院有些热,石太璞见那一道抄手游廊下闲设座椅,便走去坐了。游廊设了竹帘,用得时日久了,油汪汪的黄。他探手抚了一下,却并不冰凉。想起家中小屋,屋后竹林,碧翠的竹,每到夏日,透心凉爽。他爹砍了竹子,她娘便钎了皮,编些篮子篾儿,送到集市换钱。石太璞想起这些,只觉那样的日子诱人,并不用这一身本领,却依然绵绵生香。
长亭追了出来,见他坐在游廊下发怔,面色难得的柔和。她不知他想起了何事,只觉他冷硬之下,心地亦有柔软。她忽然不愿打扰,转身回房。
这一夜既望,月如银盘。石太璞坐在两树之下,瞧那月亮。因着枝影翩跹,他眼中月亮并不圆满,浑缺一处,犹有翠影依依。月色朗朗,却夺星光,石太璞心中道声可惜。他不喜欢这咄咄月色,反觉星光遍野,此明彼晦,让人心神宁定。
忽而一股妖气,绵绵而来。因着无风,妖气便似冷雾,凝作一团。待得石太璞发觉,已作浓郁。他不及细想,腾身而起,直奔妖雾散来之处。后院开阔,月光铺了一地,踏足而入,如履银波。周遭一应景物,尽皆纤毫毕现。便在这须臾之间,那股妖风,忽又消弥无形,仿如泥牛入海,悄坠无声。
一而再,再而三,这妖风灵异,更激起石太璞疑心。他在那思索勾留,却急坏了暗处的长亭。适才红亭任性,脱了护体斗篷,红亭修为尚浅,耐不住妖灵四溢,引来这个冤家。如此下去,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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