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在喊妈妈。
谢医生对柳菁英说道:“我把孩子带到扫描室做一些检查,柳警官,请稍等。”护士们将罗永病床推出了房间,柳菁英兴奋而焦急的等了几个小时后,谢医生进屋笑着对她说:“孩子醒了,没问题,快过来看看,孩子一切正常。只是”
柳菁英赶忙边走边问道:“怎么了?”谢医生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前“孩子的记忆似乎出了点问题,还有一定的认知障碍。”
谢医生给柳菁英看了里面的情况,里边一个护士正在和罗永互动“小朋友,再跟阿姨说一次你叫什么,在哪上学啊?”
罗永的口舌不是很伶俐,但意识还算清晰,只听他口中答道:“我到,告罗永,今年斗斗九岁,小学三年级。”“他现在的状况,应该是某种应激创伤。之后能够恢复的。”
屋外的谢医生叹了口气,突然说道“关于记忆,也许忘记了更好吧。”“没事,醒了就好。”柳菁英低头浅笑,推门进屋,躺在病床上的罗永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用他现在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喊道:“妈,妈妈!爸爸呢?”
“爸爸?爸爸呀,爸爸出差了。”柳菁英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心底却默默吐槽,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找爸爸。罗永哆嗦了下舌头,让自己口齿清晰点“我好乐,我们回家,七,七饭!”
柳菁英笑着说道:“你身体还没好,要多在医院住几天,妈妈现在给你弄吃的来。”柳菁英向谢医生投去感谢的目光,两人一同走出了病房。
柳菁英请求护士带自己一起去给儿子准备食物,临行前,谢医生唤住柳菁英,踌躇中欲言又止。柳菁英见状莞尔“谢医生,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大半年时间,也多幸苦了你。”谢医生终于开口“有些话我不配说。
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们对不起你们母子。希望,你不要恨季厅长,他有他有这么做的苦衷,孩子能醒来,他很高兴。”听到谢医生提起季厅长,柳菁英的脸上的笑容僵住,抿着嘴看向了一旁。
“希望,你们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们都有罪。”谢医生明白自己提了柳菁英最不想听到的事。
但他还是想说出心声。沉默片刻,谢医生继续说道:“我想给孩子开一些精神类药物,大体上能控制他的记忆,姑且叫做失忆药吧。孩子是好孩子,这段记忆也许忘记更好。”
谢医生的话将柳菁英从儿子苏醒的喜悦中拉回了现实,她明白,谢医生应该知道她与儿子禁忌的关系,刚刚的话里传达出的意思,就是让罗永彻底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做个普通的孩子。
这大半年的接触,柳菁英了解到谢医生是个纯粹的医者,他的话里没有阴谋诡计,只是单纯的给出他认为对罗永最好的“治疗”方案。
至于他为什么和季厅长有关系,柳菁英不愿意再花心思去多想。柳菁英被谢医生的提议触动,不禁认真思考起来,看着沉思的柳菁英,谢医生面色沉重,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口打破沉默“另外,这也是季厅长的意思。”
柳菁英闻言霎时间拽紧拳头,怀揣着种种思绪,她没有再与谢医生对话,默默转身离开去为儿子准备病号餐。
罗永又呆在病房里休养了几周,身体日渐好转,得到消息的亲人们相继前来看望,外婆和小姨更是哭作一团,奶奶握着手里的佛珠连连大呼佛祖保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外公也难得的露出了笑颜。
罗永已经可以不借助器械行走,尽管身体还不利落,他日渐开始安静不下来,一有机会就老想走出病房。
因为季厅长的安排,柳菁英不得不接受了谢医生的提议,开始给儿子服用“失忆药”这些时日环绕在亲戚朋友的欢声笑语间,柳菁英渐渐觉得,也许让儿子忘记一切,才是对他最好。
让他忘记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忘记这个世界上的罪恶与黑暗,哪怕他忘记自己,只要他以后能过上幸福安稳的人生,就够了。
过去的数月对柳菁英而言,她如同失去种群的孤狼,无力面对世界的恶意,仅能依靠罪恶的施舍,苟活在阴云密布的世间。生活又如无根之萍那般纤薄,勉强能够漂浮在命运的洪流中,她无暇再去关注外人的死活。
病床上的儿子是唯一支撑她努力生存的原因,而随着儿子的苏醒,她干涸的心床上再度涌起了娟娟细流。儿子成为她的一切,她愿意为儿子付出所有。
然而她不得不抛弃过往,曾经的情与爱都成为了追忆。柳菁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努力为儿子营造出虚假的现实,让他生活朝着幸福的轨道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