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爷谬赞了。”石清妍蹙眉说道,本要回一句她也对他满意的很,待看到楚律那薄唇,便收回了那假话,微微歪了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该为楚律这话兴奋,毕竟他终于对自己满意了,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换了自己,转身向自己房里去,走到门边,听沉水说楚静乔在她房里等着,便又语笑嫣然地折回楚律身边,笑道:“还请王爷赏脸陪臣妾一同回房品茶歇息一会。”
楚律原随着石清妍出来,也曾听到沉水的话,心知石清妍这是要做戏给楚静乔看,好证明她那“偶然以及平凡、自信”的话是对了,笑道:“抱歉的很,本王还有事,王妃叫静乔陪着品茶吧。”说着,便迈开步子抢先一步出了蒲荣院前厅。
石清妍微微翕动鼻子,便领着沉水、祈年向自己房里走去,到了明间里,瞧见楚静乔一脸不忿地坐在左边,身边站着个战战兢兢的楚静迁。
楚静迁瞧见石清妍来,忙说道:“给母妃请安。”
楚静乔也起身行了礼。
石清妍先问楚静迁:“可是缺了什么东西?”
楚静迁满脸堆笑地道:“并没有天冷了,绣了两个手筒,一个送给母妃,一个想送给楼侧妃,只是没瞧见雅琴姐姐,也没寻到素琴姐姐,女儿心中不解,又问不得旁人,心里担心侧妃的很,因此斗胆来问母妃。”
“楼姨娘呢,你是见不到了。”石清妍说道,因楚静迁敢来问,倒是高看了楚静迁一些,心想这人当真赤诚,竟是真心尊敬楼晚华呢。
楚静乔诧异道:“楼姨娘怎地了?”
石清妍笑道:“她没了。”
楚静乔鼻子皱了皱,心里觉得古怪,但总归事不关己,如今楚律待石清妍这般好,楼朝日来了楼晚华也翻不了身,压制不了石清妍的。
楚静迁失态地红了眼睛,心里不信这话,但又想不出石清妍为何这般说。因想楼朝日叫人迂回地问自己,就当是挂心楼晚华的,若是楼晚华没事,楼朝日挂心她做什么?可见,楼晚华是当真出事了。想着,就默默地落下眼泪,见自己失态,忙鞠了一躬,便迈着碎步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去了。
楚静乔鄙夷地看了眼楚静迁,戏谑道:“母妃不管她?为了个姨娘就哭天抹泪的。”
石清妍笑道:“人各有志,有人自愿如此,也勉强不得。”
楚静乔抿了抿嘴,心有不甘地说道:“母妃,余家二小子要去瞧一瞧西院里头的东西。”
石清妍笑道:“你先做出被我责罚的模样避着他两日,然后过上几日偷偷地领着他去看。”
楚静乔心里也纳闷起来,试探道:“母妃,那院子里的是什么?”
石清妍懒懒地倚在靠背上,说道:“是咱们锦王府的法宝,要没了这东西,咱们锦王府没两天就被皇帝收走了。”
楚静乔听到皇帝,想起皇帝往日对她的疼爱,心里不由地一刺,咕哝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叫他来看?”
“不叫他看,如何能叫人知道咱们有什么法宝?”
楚静乔挨着石清妍坐下,又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法宝?”
石清妍嗔道:“这是大人的事,你莫管。你只知道眼下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总归你有大笔的嫁妆,不怕嫁不出去。”
楚静乔此时也醒过神来,心知石清妍当初问她要嫁妆,不过是叫她想明白有些东西给了旁人等同于没给,继而叫她依着这想法轻易地就将赵铭给出去,因此这会子听到大笔的嫁妆,就有些讪讪的,心里反倒记起了赵铭的好处,也不怎么怪他拦着她给余家寄信了。
“母妃,余家小子懵懂不知情为何物,亏得他每每做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如今明知道我会挨罚,还叫我来跟母妃问话,这小子可恶的很,母妃说该如何整治了他?”
石清妍听楚静乔嘀嘀咕咕,略想了想,说道:“你且跟着他胡闹,他越胡闹不知情为何物,你越容易接近余问津。待某一日,余思渡醒过神来,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他自然会感动,这样的人糊涂的很,感动与心动对他而言是一样的。”
楚静乔赞许地点头,想到石清妍对石蓝婕毫不留情地惩罚,继而怂恿石清妍道:“眼下石秀女做了坏事,母妃不如上折子替父王求了余君言那女人。京城跟益阳府远的很,咱们就全装作不知道那女人是要做嫔妃的人,将那女人原本妄想做父王王妃的心思昭告天下。”说完,暗道自己这主意当真是好,得叫姓余的女人不能安心做妃嫔。
石清妍瞅了楚静乔一眼,笑道:“好法子,但证据呢?”
楚静乔忙道:“女儿有她的信。”
“你确定是她写的?”
楚静乔被石清妍这样问,一时也拿不准了,争辩道:“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的,若有这传闻,皇帝叔叔也不好太宠爱她。”
石清妍笑道:“那你上折子给皇后吧,如此也能瞧一瞧余君言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至于太后那边,就不必上折子了,折子上去了也会被压住。”只看耿氏的所为,便知太后跟皇帝是一心的,此时外有蛮族挑衅,内有藩王骚动,太后怎会这在这会子为了余君言的事扰得皇帝不能安心;且看余君言早先做下诱导楚静乔害死她这原主的事,可见余君言对皇帝忠心的很,如此可推算出余君言大抵算得上皇帝的红颜知己,能明白皇帝的心思。这红颜知己也有排他性,有了余君言,那皇后大抵就要被冷落了,暂且将余君言的把柄送到皇后手上,看一看皇后会如何。眼下敌我分明,后宫里头乱了,对锦王府也是一桩好事。
楚静乔听石清妍这般说,便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除了偶然、平凡、自信,母妃可还有其他的要说的?”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羞赧的神色,低了头偷偷看石清妍一眼“比如旁的勾、引人的法子。”
石清妍笑道:“你说的是要引着某人做出苟且之事的法子?”
楚静乔脸上涨红,嘟嚷道:“母妃说的没一样是要用上女色的女儿也并非要对谁做这事,但凡事总有个万一,不得不防。”说着话,就不小心咬了舌头,暗道自己不该开口问这个话。
石清妍眼皮子跳了跳,暗道楚静乔的脸皮当真厚了,思量一番,便说道:“你说得对,美色也是不可或缺的。但美色与美色之间也有不同,以后院众姨娘为例,萧姨娘那内敛的美,叫人一看便知她是被动的人,引得人主动想去一探究竟;吴姨娘那外扬且又俗艳的美,稍稍有些眼力劲的人都知道此女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男人多半想偷懒地等着她主动凑近。若是萧姨娘主动了,男人就会以为她假清高;若是吴姨娘被动了,男人就会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个是谁了。”
楚静乔心虚地问道:“那母妃呢?”
石清妍伸手挠了挠眉毛,说道:“本母妃属于稍稍深交便不被人当做女人的女人,论起女色来,就像是凤尾丝兰,你说凤尾丝兰花朵好看的很,他便说叶子太过尖利,算不得什么娇花。”
楚静乔蹙眉道:“凤尾丝兰?这是什么品种的兰花?”
石清妍一怔,见这世道没有这种花卉,便将双手张开,比划出凤尾丝兰的大小,解释道:“就是叶子又细又尖,大大的一蓬,不开花的时候没人以为是花,开花的时候偶尔有人称赞一两句高洁大方却没法子采回去供养。”
“母妃是说自己不好供养?”
“不好以瓶以罐供养。”
楚静乔蹙着眉头深深地看了石清妍一眼,心里隐约想起那日冒冒然闯进石清妍房里的事,心想石清妍这话有道理的很,楚律跟石清妍两个看似亲密,实际上,却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亲密,两人之间仿佛缺了暧昧。继而,恍然大悟到为何石清妍会对这勾、引的技艺“理论基础”雄厚,想着,便又虚心地请教道:“那母妃看,我是哪种美色?”
“你的脸庞身架气质,叫人一眼看去便知你是一个要成为一院之主的人。身为一院之主,难免叫你以为你行止方正、寡欲。这方正、寡欲在男女眼中都是规矩的模样,毕竟家里摆着这么一个一院之主,男女心里都放心,但在男人眼中,寡欲二字也‘寡’掉了他们的欲望,”石清妍嘴里说着,又打量了楚静乔一回,瞧见楚静乔不似早先那般盛气凌人了,脸庞瘦小了一些,但那端正的骨架子还是改不了“因此,你合该在一些非常的时候狂野一番。自然,这非常的时候,该是前头那自信毁了又重新树起之后。”
楚静乔头脑有些晕,心里知道石清妍这话有道理的很,便不住地点头,心想可不是么,京里那多的人家,个个家中主母都是端方严谨之人,那些个人看过去多半都是吃斋念佛的面相,可不就是寡欲嘛。那些个家中的男人,虽对这些主母也敬重的很,但家里妖妖挑挑的的侍妾丫头却是跟流水一般从没断过的。
楚静乔心里想着石清妍的话,不知不觉便出了蒲荣院,待楚静乔走后,沉水笑道:“王妃跟郡主说话当真像是母女交心,瞧着郡主就像是跟王妃撒娇一般。”
石清妍抿嘴一笑,说两三句知心话,未必就是交心。
祈年原也陪着站在一旁,此时向外头走了几步,便又领了祉年过来了,祉年进来后,说道:“王妃,二姑娘叫人跟楼少爷捎了话。”
沉水一怔,扭头看了眼祈年,不禁咬住嘴唇,心里明白祉年是被祈年指点着去的,暗恨自己又输了祈年一步,想到石蓝婕有胆子去勾引楚律未必没胆子再折腾起旁的,便忙说道:“王妃,奴婢以为石秀女不会善罢甘休,她昨儿个敢冒险去见王爷,今日听说不能够侍寝后,却没挣着来求王妃。她这般冷静,可见她心里又盘算着要作乱呢。”
祉年说的是楚静迁,此时听沉水扯到石蓝婕身上,便有些纳闷。
祈年对沉水的心思却是了然,因此低着头不不言语。
石清妍笑道:“由着他们吧,不闹一闹,如何能将他们拖到过年之前回去。”待到了过年之前,随耿奇声他们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回给皇帝,皇帝也要拖到过年之后才能下明旨来。只要不来明的,其他的都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