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药,静静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不防她突然抓住她细瘦的胳膊,破烂的瓷碗摔在地上,咣当一声碎了,这是她家最后一个完整的碗。小蛮心疼地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水和碎片,明天老娘就没药可吃了,她自己要作死。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她贴近她的脸,目光是疯狂的。
小蛮慢慢摇了摇头。低声唤了一句:“娘。”
她神情软化下来,突然就泪流满面,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捏得剧痛无比。
“我迟早让那些抛弃我地人后悔!迟早要他们后悔!”她喃喃说着,口中热气喷在她面上。竟像烧灼一样。
可惜她最后没让任何人后悔,她自己先后悔够了,然后不甘不愿地死掉。
她不要做这样可悲的人,半辈子生活在痛恨中,就靠着那点怒气生活下去。被抛弃或者被遗忘。那也没什么,世上谁离开谁难道就不能够活下去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谁也不会来怜悯。
就算是怜悯,又有什么用?怜悯永远和耻辱同在。
她想起一句话,每个人身上都有茧子。突破了就不会回头,突不破就困死在里面。她娘就这样硬生生被自己困死,永远也不知道抬头看看是什么样。
小蛮静静睁开眼睛,雨声越来越大了,那如豆的烛光就在头顶跳跃,一只新生地蛾子绕着它一直转。舍不得离开。
一只修长的手拈起蛾子扑打地翅膀,轻轻将它丢出窗,然后窗户被人合上。
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体上。那人坐在床边,低头看她。长发垂在她脸上和肩膀上。微凉。
小蛮缓缓抬手握住一绺,低声道:“我以为你开始过上新生活了。”
他微微一笑:“是开始了。我很好。”
她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会,才道:“那个云武”
“他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他突然低声说着,将经过细细说给她听。
当日他离开太华山之后,便遇到了重伤的云武,他正是被人派来偷袭泽秀他们地那些黑衣人之一,谁也打不过泽秀,反而是被杀的被杀,重伤的重伤。云武虽然没死,但也奄奄一息了。
“从他那里,我知道师兄的目标是你。”
云武他们不过是送来扰乱视线的小棋子,活该要牺牲的。这孩子因此而心灰意冷,更兼天权救了他一命,因此答应他报恩。放月下香,给她解药,都是他做的。
“只是他毕竟年轻,太不稳重,只怕要露出马脚,所以我助了他一把。”他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个人终于是死了。”
小蛮想起云武后来提剑杀了他师父的事情,他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真像中邪了一样。她不由低声道:“你怎么弄的”
他笑了起来:“说了你也不懂。”
好啊。
大概是她地表情很可爱,他笑得更大声了,将额头抵在她额上,闭上眼,久久没有说话。
小蛮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天权”
他轻轻抱住她,过了一会,才道:“我现在真正自由了。”
是指杀了那个人吗?小蛮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有那种可怕地师父,也亏他能活到现在。
天权直起身体,把衣服放在床上:“穿衣服吧,你睡了一天一夜,想必是饿了,要吃点什么?”
小蛮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个很普通的民居“这里也是你地院落?”他落脚地地方可真多,令人想起狡兔三窟这个很不雅的成语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杭州郊外地一处普通民居罢了,我租了下来。”
他推门走了出去,小蛮飞快把衣服穿好,正在穿鞋子,他突然又探头进来,问道:“芙蓉银鱼好不好?”
小蛮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微笑道:“我来帮忙吧。”这人做菜的本事比泽秀高了百倍不止,和他那种笨手笨脚还要帮倒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两人一起忙,很快便做好饭菜,端进屋有说有笑地开始吃饭。
“说起来,我还真以为那个云武是你,真的很像。”小蛮想起他的那些神态,不由感慨。
天权只是笑:“你心里有我,看谁都像我。”
小蛮咳了一声,不知怎么反驳。他似是知道她的尴尬,便转换话题,只说这段自己如何生活,说到打算开一个武馆教小孩儿练拳,小蛮不由噗地一下笑了。
“我们镇上有个武馆,开馆子的是个色老头儿。你这个样子,做什么不好,非学他开武馆。”
“那等我变成老头儿再开好了。”
小蛮笑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