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转了几个,蒲月延神情呆滞地伸手接住小纸人。
“让我的分身陪着……”随着洞口迅速合上,小乌鸦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再也听不到它后半段的内容。
小纸人被蒲月延攥紧在掌心里,蒲月延一个箭步冲到刚合上的洞口前,趴在地上用力呼喊,“姐。”
当时实在太快了,他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王年年往下掉。
他双膝跪在地上,自责得眼眶都红了,突然想起他手上还攥着小乌鸦的分身。
蒲月延慢慢地展开手掌,看着躺在掌心上皱皱巴巴的小纸人,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我该不会把煤球的分身捏坏了?”
被握得皱成一团的小纸人用力摇晃着脑袋,身体缓缓舒展开,用力伸出一条胳膊就像刚用熨斗烫平一样平整,然后是另一只手,两条腿,最后是连身体跟雪白圆滚的脑袋也熨平了。
小纸人在蒲月延的掌心上站起来,看着眼眶红红跟鼻子红红的蒲月延,差点冷嗤一声。
遥想当年它跟蒲月延一样大,被歹徒连捅十几刀都不待吭一声的,死死抱住歹徒的腿,帮助逃跑的章学妹拖延时间。
当时它心想,反正自己就贱命一条,大学录取通知书被那个酒鬼父亲撕了。所有的亲戚看他们父子就像瘟神一样,身边帮助过余星辞的邻居老师都被它父亲折腾怕了,也没有人敢借钱送它去读大学。
反正它就烂命一条,死了倒也清净,一了百了。
小纸人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免得被蒲月延发现它跟小乌鸦的声音不一样。
“煤球,你没事?”蒲月延很是激动,没想到小乌鸦这么厉害。
小纸人点了点脑袋。
“那我姐呢?我姐怎么样了?”蒲月延紧张地问道。
小纸人没法回答他,只能摇头。
“你摇头,是说我姐没事?”蒲月延接着问。
小纸人点头。
“太好了。”蒲月延瞬间喜极而泣。
小纸人抬起手臂指着前面灯光不停闪烁的走廊,王年年暂且没事,但你有事啊,少年。
蒲月延悟不得其中意义,茫然地抬头望去,之间一道压迫的窒息感朝他袭来。
走廊前方延伸的灯光忽明忽暗地快速闪烁着,浓稠的黑雾在走廊尽头乌泱泱地涌动着,并快速朝他扑涌而来。
黑雾所到之处,那里的灯泡就会炸裂,发出一声接连一声清脆的“砰砰”声。
蒲月延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他转身想往回跑。
小纸人的动作更快,拽着蒲月延的衣领朝黑雾的反方向飞。它开不了口,只能用行动拉着蒲月延跑。
蒲月延差点被勒吐,“煤球,我能自己跑。”
小纸人只好停下,蒲月延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跑。他运动背包的背带上也别着一枚小夜灯,头顶上的灯光不停闪烁,也无法影响他的视野。
小纸人站在蒲月延的肩膀上,它有前后两面的视野。
它看到身后的黑雾慢慢伸出一只只森森的白骨手臂,那些手臂不停朝空气乱抓着,紧接着,又一颗颗的脑袋从黑雾中挤出来。
随着出现的脑袋越来越多,黑雾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灯泡啪啪的炸裂声,让蒲月延清晰的明白那团黑雾的动作有多快。
蒲月延的脚下不敢停,他怕一旦好奇回头看,身体的速度也会放慢很多。
小纸人抬起胳膊朝黑雾的脑袋射出一只只小纸刀。
小纸刀插进黑雾其中一颗脑袋的眼睛上,那颗脑袋疼得发出惨叫声。
看来真的有用。小纸人干脆两只手臂同时发射,不停地朝黑雾上的脑袋射出小纸刀。
这就是有诡器跟没诡器的区别。
如果余星辞以的身体炼器,除了要耗费大量的元神跟能量,每次使用都是损耗自身能量。
但诡器不一样,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完全不用担心耗能问题。
炼魂器损耗的,就是炼制过程中的元神跟能量。
明显黑雾追赶的速度慢了下来,蒲月延回头看去,看到小纸人不停抡着两条小胳膊射出小纸刀。
小纸刀小小一枚,连蒲月延小指甲盖大小都没有,却有着无穷的威力,一刀几乎能爆掉黑雾上任何一颗脑袋的眼珠子。
这画面让蒲月延想起,夜市打小气球的游戏。
“……”蒲月延刚准备张嘴说话,只见小纸人突然空出一只手,手放在脑袋接近唇边的位置,就像在向蒲月延传达安静的意思。
蒲月延旋即心有神会,双唇抿得紧紧的,收回目光,接着往前跑。
黑雾的动作越发迟缓,小纸刀朝着黑雾脑袋上最后一颗眼珠射去,黑雾下意识的趋势最近的那只白骨手去挡。
但黑雾似乎忘记了,白骨手是镂空的,小纸刀在半空中也能受到小纸人的意念驱使改变方向。
小纸刀穿过白骨手骨头之间的缝隙,直直地扎进那颗眼珠子。
“噗”地一声很是响亮,就像有什么东西被炸破了一样。
蒲月延的脚步,他停在之前走廊的三岔口位置,左右两边的走廊漆黑无比,身后是灯泡不断炸开的有诡异黑雾逼近的走廊。
而他对面不是上来时的楼梯间门,是没有开门键的电梯。
“怎么会这样?”蒲月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很快冷静下来,“我要先找到姐姐,顺着找到电梯的开关键按钮。”
小纸人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后面,它伸手拉住蒲月延的衣领,另一只手指着黑雾所在的位置。
蒲月延顺着小纸人指的方向看去,黑雾在慢慢散去,白骨手臂变成一只只修长的蜘蛛爪子。
随着黑雾完全散开,那是一只有着数不清爪子的黑色蜘蛛,背上密密麻麻就像肉瘤山垒起无数颗人类的脑袋,每个脑袋的眼睛都被扎爆了,鲜血与白色不明液体顺着空洞的眼眶流下。
无数的声音低低地嘶吼着。
太嘈杂了,根本听不清它们到底在叫喊着什么。
蒲月延瞬间看愣了,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下巴上,他一下子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