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李资走到她身边,打恭说道:“方才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命我等严查此案,现将刘氏押往大理寺关押,娘娘若是有什么话吩咐的话,还请明示,我们也好尽快地将此案了结。”
他明里是向子姹禀明内情,实则却是在告诉她们,若是有什么差遣,还当从速。子姹哪有听不出来的?立即笑了笑,说道:“我倒没什么吩咐,不是要避嫌么?若是有了还怕招人说道,以为我买通了你们以报私仇。你们且下去禀公办理就是,这案子我是不沾手的,相信皇上一定会将一碗水端平,我倒是没什么,而是替朱雀营三十万将士为他们的大将军讨回个公道。”她转过身,笑微微地对着殿门口:“皇上,你说是不是?”
龙煜背手站在那里,脸上的怒气还未完全退去,想是听到她来了才出来的。一听此话,却是不语,眼眸里lou出些愧疚来,拍了拍李资的肩膀“下去吧!另将秦府所有涉案者尽数捉拿归案!”
“是!”李资领命,与卫玠带着侍卫们一道下了长廊。
子姹望了望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龙煜牵起她的手,也叹道:“你怎么过来了?”子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一次,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们?”龙煜垂了眸,说道:“你放心,刘氏方才已经认了罪了。案子审完之后,朕定不轻饶她们!”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她定定地望着天边夕阳,缓缓地说。金色的光芒落在她姣好的脸上,长而卷的睫毛上顿时起了一层耀眼的光。
“什么事?”龙煜凝眉问。
她转过身来,侧对着夕阳望着他的脸“当年沂儿的死,为什么事后你可以不追究?”
龙煜愣了愣,还未等他开口,她又说道:“你的态度让我觉得百思不解,任何一个男人,遇到有人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他似乎都没有理由放过凶手。而你,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沂儿的死根本就是秦子嫣导致的,所谓的伤寒病症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她定定望着他的双眼“我想知道,当天你送我回了馆陶宫,回到凤仪宫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龙煜心底扬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涛,他万万没料到子姹会冷不丁地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而且看起来,她眼下根本不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
“煜哥哥,告诉我。”
她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充满了魅惑的味道,引着他好几次都差点拖口而出,可是她的眼神又那么冰凉而无情,仿佛只要他一说出来,那目光就立即会化为锐利无比的刀剑,将他刺得形神俱伤!
他移开目光,学她先前的样子望着远处,那沁着汗的双手背起,看上去,表面便如同平日一般气定神闲。“我不惩治她,还不是因为当时情况不允许么?回到凤仪后我便狠狠痛打了她一顿,我虽然心里怀疑,可是也找不到她谋杀的证据,也拿她无可奈何。”
“是么?”子姹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么,这一次为什么又会狠下心来杀她们?”
“那是因为有人送来了秦子嫣刘氏一党买凶作案的证据。”他眯起双眼,面色莫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正是在等着这么一个证据,又或是等着这么一个人前来告状似的,我需要这么一个台阶让我下来。可是,秦家这些年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与他们作对,而且我以为,人们好像没有在乎过这场大火里的伤亡,也没有人在乎凌宵的生死,因为不要说旁人,便是连凌云也没有出过声。我知道他在暗中调查,我也在等他的讯息,可是一连数年过去,他也迟迟没有找到头绪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没有人在乎过凌宵的,只不过全都被秦家打压了下去,而这个时候我若是还任凭她们逍遥法外,那么我大溏的王法何在?尊严何在?”
子姹不再作声。
夕阳沉下,晚霞艳映天空,空荡荡的天边除了一抹绛色,再无别的纷拢。
廊下也如暮色般沉静。
直到廊下宫灯亮起,龙煜才拉了拉她的袖子:“留下来一道用膳吧,一个人怪清静得慌。”
高高在上的天子,暴戾冷峻的帝王,居然也用了这样央求人的口吻说话。是不是高处必定不胜清寒,是不是为君势必难敌孤独,子姹回头望着他,静静笑了笑,牵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