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重得再也不想睁开。
袖英端着早膳入来,发现太子妃躺在床榻上的姿态有些奇怪,左顾右看,又不见筱筱踪影。站在床榻前,突然一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摒着呼吸伸出颤动的手前去探了探鼻息,随即松了口气,原来是睡了过去。紧接着轻轻将她的花丝鞋脱掉,扶正她的睡姿后,又替她盖上厚厚的丝被。
这一日楚清清睡得很死,就连下午绣红坊送来改好的嫁衣,筱筱接到手中激动的向寝殿里冲跑时拂到桌台上的茶盏,茶盏碎了一地的声音也没能将楚清清吵醒。
她是猛然醒来的,睁开眼时,窗外的落日已散尽,死寂一般的梧惠宫因为没有一丝动静而显得压抑极了。
“筱筱——。”楚清清坐起身喊着,语声里带着些许急切。
在寝殿外的筱筱听到小姐叫她,赶忙丢下手里的绣活儿跑进寝殿里“来了来了,小姐,怎么了?”
“太子过来了吗?”
筱筱被小姐颜容上的认真与专注给吓到了,记忆中小姐可从未给过她这样的表情。摇了摇头“没有,小姐要见太子么?奴婢这就让珠子去请。”
他还没来,楚清清松了口气似的软下所有神色“嗯,让珠子去看看罢。”
好奇怪。若是以往小姐定会说不必了,太子事多繁杂前去打扰不好。今日小姐怎会如此思念太子呢?想到今日火急改的嫁衣,筱筱释疑般笑了笑“奴婢这就去。”
筱筱去吩咐珠子,回来后小姐仍坐在榻上,她上前细声问:“小姐,要不要起来吃点儿东西,你可是一天都没吃呢。”
经她这一说,楚清清顿时感到一阵饿意,点点头,一旁的彩娟便会意的退了出去。转眼前彩娟回来,身后跟着宫娥布着简单的素食,楚清清少少的用了些,便让人撤下了。
吩咐将寝殿里风灯点亮些,楚清落坐在梳妆台前捋袖描眉,筱筱则为她梳着一背青丝。铜镜中的人儿清瘦单薄,也因略施粉黛而变得惟美缥缈起来。方描过的眉梢起伏若山脉,一双平静的美目含笑,也将干涩褪尽,变得莹润透沏;两腮微扫妆红,如玉似凝的肌肤立即有了同抹桃花般的红韵;唇叶微提,虽然整个颜容看上去仍不失病意恹恹,却有一副娴静照水的优雅。
“小姐好美。”筱筱篦头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搁下,由衷的言道。忆及当年小姐嫁进太子宫时,她也是这样为小姐打理的,只是当时身后跟着几个宫里来的嬷嬷,吓得她害怕。“真的像个新娘子呢。”
楚清清婉约一笑,更是期待濮阳瑾的到来了。
袖英和彩娟听说太子妃要重新嫁给太子一次,都纷纷随侍在侧准备帮忙,可太子妃却说没什么好帮忙,于是她们便伫立在一侧,不时捉弄似的笑出两声,直笑得太子妃窘态露尽,极不自然。
殿下响起了脚步声,楚清清真像个新嫁娘一样欣喜的起身朝门口走去,穿过袖英撩起的珠帘,却只见到珠子一人站在殿厅。“太子呢?”
珠子做了一揖,道:“回禀太子妃,太子在御书房中接待他国恭贺新帝登基的使臣,吩咐奴才回太子妃话,可能会晚些,或者回不来,请太子妃注意身体,待大典一过定会好好陪您。”
楚清清脸上的笑意如一侧架台上的檀香般烟消云散,绷紧的神智在刹那间断了弦,她软着身子朝一侧倒去,泪水顿时湿了她精神打扮的妆容。
“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扶着倒在怀里软弱无力却仿佛沉重的身子,筱筱担心的问。
楚清清神色具无的摇了摇头,稳住身姿回身缓缓走进寝殿。她该高兴不是吗?濮阳瑾那么忙,竟然在使臣面前说出那番话让珠子传回来,那不正是向天下公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么?他在努力,让那些对她的负面流言遭到破碎,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相守一生,共赴白头。
虽然见不到面,可到最后,他都在为自己努力。没有遗憾了,她很满足。哭着笑了,吩咐筱筱说:“让珠子再跑一趟,就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请太子放心。”
“是,小姐。”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今日见不到这副妆扮,太子总会有时间看见的,为何她的神情看上去那样悲恸和失落?筱筱带着担心的心绪忖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