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感受不到那些人的笑意是来自哪里。
他回头去看顾临,那样苍白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眼中也没有笑意,长长的睫覆着,只觉得寡淡。可阿木知道那里有多暖,温温的,细细的,眨眼间睫毛落下的薄影遮得连眼睛的颜色都深邃了些,这样一双眼睛,即使没有看着他,都能让他从心里觉得安稳。他是亲眼见到顾临是怎样从那一身怖人的伤中活过来的,没有痛语,没有悲怆,只有坚韧和平淡。
以至于此刻,阿木无法感到忧心,只要顾临还在身边,就好像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轻轻的将脸颊靠在了顾临那受伤的手臂附近:“对不起,顾公子。”他说着:“要是我能再小心些就好了。”
顾临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阿木的脑袋,手心有微少的热意。
天气寒凉,顾临的伤口渐渐止了血,阿木不敢再让顾临在露天的雪地里站太久,便真的朝着医馆小童口里说的破庙走去。
破庙并不难找,远远就能看到偌大一间半坍塌的木屋,屋内还有火光,衬着那已经落魄的佛像暖意融融。
一群小乞儿围坐在火堆旁,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包子,哼哧哼哧吃得开心。
阿木一下子愣子,快走几步赶了过去,谁知那些小乞儿听力好得不得了,阿木脚还没踏进破庙呢,那些小乞儿就一哄而散,抱着剩下的包子躲到了破庙深出,一个影儿都看不到。
那火堆旁还有一个人,穿得破烂,身子半躺在火堆旁,翘着二郎腿儿哼着小曲儿,手里还颠着一个荷包。
阿木盯着那荷包,眼睛都直了。
那正是他丢的荷包。
“你你你……”阿木指着那人,半天说不出完整句来,眼睛瞪得圆滚滚,一下子冲了上去要去抢荷包。
那乞儿打了个哈欠,双眼细长惺忪,手一翻,刚刚还在的荷包转眼就没了,笑呵呵的看着阿木:“我我我,我怎么了。”
“你偷我荷包!”阿木喊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肯放。
乞儿顺着那木的手微抬身子,细眼眯得弯弯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荷包了。”
阿木没碰到过无赖之人,又想了顾公子极需要医治的伤,心里就狠了,拿了藏在衣袖里的刀抵在他身上威胁:“你还不还我?!”
乞儿瞄了眼那刀,脏污的脸上红艳艳的唇勾了起来,竟不顾及锋利,捏着刀刃就要拿他。阿木毕竟不是真想伤他,手也就松了,被他夺了刀。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出啧啧两声:“你这刀可比你荷包值钱多了,怎么不去当铺当了这刀给你家公子治伤,反而让他血哗哗的白流,可见你这人也是小气的厉害。”
阿木愣了,也没注意这人说他小气,只傻傻的问了一句:“当铺是什么?”
那乞儿没想到阿木会这么问,转着刀刃的手就停了一下,他突得笑了起来,身子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也没见他怎么动的,就离了阿木半丈远:“你家公子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阿木听他说了,怕顾临听了难受,忙走到顾临旁边:“顾公子。”
顾临轻轻把阿木揽到身后,他的指尖捏着一颗小石子,淡淡的看着那乞儿。
乞儿虽懒懒的躺着,细长的眼睛却盯着顾临手里的石子儿,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