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且自取药要紧。”连忙向展爷要了纸笔墨砚,提笔一挥而就,折叠了叫卢方打上花押,便回明包公,仍从房上回去,又近又快。包公应允。蒋平出书房,将身一纵,上房越脊,登时不见。众人不称羡。
单说蒋爷来至文光楼,还听见韩彰在那里劝慰白玉堂。原来白玉堂的余气还未消呢。蒋平见了二人道:“我与大哥将三哥好容易救回,不想三哥中了毒药袖箭,大哥背负到前面树林,再也不能走了,小弟又背他不动。只得二哥与小弟同去走走。”韩爷听了,连忙离了文光楼。蒋平便问:“二哥,药在何处?”韩彰从腰间摘下个小荷包来,递与蒋平。蒋平接过,摸了摸却有两丸,急忙掏出。将衣边扣子咬下两个,咬去鼻儿,滴溜圆,又将方才写的字帖裹了裹,塞在荷包之内,仍递与韩彰。将身形略转了几转,他便抽身竟奔开封府而来。
这里韩爷只顾奔前面树林,以为蒋平拿了药去,先解救徐庆去了。那里知道他是奔了开封府呢。韩二爷来到树林,四下里寻觅,并不见有大哥三弟,不由心下纳闷。摸摸荷包,药仍二丸未动,更觉不解。四爷也不见了。只得仍回文光楼,来见了白玉堂,说了此事,未免彼此狐疑。韩爷回手又摸了摸荷包,道:“呀!这不像药。”连忙叫白玉堂点着火种,隐着光亮一看,原来是字帖儿裹着钮子。忙将字儿打开观看,却有卢方花押,上面写着叫韩彰绊住白玉堂作为内应,方好擒拿。白玉堂看了,不由得设疑,道:“二哥就把小弟绑起,交付开封府就是了。”韩爷听了,急道:“五弟休出此言。这明是你四哥恐我帮助于你,故用此反间之计。好,好,好!这才是结义的好兄弟呢。我韩彰也不能作内应,也不能帮扶五弟。俺就此去也。”说罢,立起身来,出了文光楼,跃身去了。
这时蒋平诓了药,回转开封府,已有五鼓之半,连忙将药研好,一半敷伤口,一半灌将下去。不多时,马汉回转过来,吐了许多毒水,心下方觉明白。大家也就放心。略略歇息,天已大亮。到了次日晚间,蒋平又暗暗到文光楼。谁知玉堂却不在彼,不知投何方去了。
卢方又到下处,叫伴当将行李搬来。从此开封府又添了陷空岛的三义帮忙扶着访查此事,却分为两班:白日是王马张赵细细缉访,夜晚却是南侠同着三义暗暗搜寻。
不想这一日,赵虎因包公入闱,闲暇无事,想起王马二人在花神庙巧遇卢方,暗自想道:“我何不也出城走走呢?”因此扮了个客人的模样,悄悄出城,信步行走。正走着,觉得腹中饥饿,便在村头小饭铺内,意欲独酌吃些点心。刚然坐下,要了酒,随意自饮。只见那边桌上有一老头儿,却是外乡形景,满面愁容,眼泪汪汪,也不吃,也不喝,只是瞅着赵爷。赵爷见他可怜,便问道:“你这老头儿瞅俺作甚?”那老者见问,忙立起身来,道:“非是小老儿敢瞧客官。只因腹中饥饿缺少钱钞,见客官这里饮酒,又不好启齿。望乞见怜。”赵虎听了,哈哈大笑,道:“敢则是饿了,这有何妨呢。你便过来,俺二人同桌而食,有何不可。”那老儿听了喜欢,未免脸上有些羞惭。及至过来,赵爷要了点心馍馍,叫他吃。他却一壁吃着,一壁落泪。
赵爷看了,心中不悦,道:“你这老头儿好不晓事。你说饿了,俺给你吃。你又哭些甚么呢?”老者道:“小老儿有心事,难以告诉客官。”赵爷道:“原来你有心事,这也罢了。我且问你,你姓甚么?”老儿道:“小老儿姓赵。”赵虎道:“嗳哟!原来是当家子。”老者又接着道:“小老儿姓赵名庆,乃是管城县的承差。只因包三公子太原进香”赵虎听了道:“甚么包三公子?”老者道:“便是当朝丞相包相爷的侄儿。”赵虎道:“哦,哦!包三公子进香,怎么样?”老者道:“他故意的绕走苏州,一来为游山玩水,二来为勒索州县的银两。”赵虎道:“竟有这等事!你讲,你讲。”老者道:“只因路过城县。我家老爷派我预备酒饭,迎至公馆款待。谁想三公子说铺垫不好,预备的不佳,他要勒索程仪三百两。我家老爷乃是一个清官,并无许多银两,又说小人借水行舟,希图这三百两银子,将我打了二十板子。幸喜衙门上下俱是相好,却未打着。后来见了包三公子,将我吊在马棚,这一顿马鞭子打得却不轻。还是应了另改公馆,孝敬银两,方将我放出来,小老儿一时无法,因此脱逃。意欲到北京寻找一个亲戚,不想投亲不着,只落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衣服典当已尽,看看不能糊口,将来难免饿死,作定他乡之鬼呀!”
赵爷听至此,又是心疼赵庆,又是气恨包公子,恨不得立刻拿来,出这口恶气。因对赵庆道:“老人家,你负此沉冤,何不写个诉呈在上司处分析呢?”
未知赵庆如何答,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