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只昏迷时,恍惚间感觉颠得厉害,五脏六腑都撕裂的痛,疼得忍不住哼哼。
天色已经近黄昏,鸟雀和精魅沐浴着霞光,唧唧地欢叫。两旁山林绿茵茵地在眼前上下晃,速度也是飞快。
温与朗单手背着她,因为解决了近日困扰心头的大事,步伐很是轻快,哼着小曲,甚至想高兴地跑起来。
典小只咬牙忍了又忍,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小火苗。
“你慢点,我都快被你颠散架了。”
温与朗惊喜地偏过头望她,“嘿,你醒啦!”他又高兴地抖两抖,小只低低□□,用手牢牢把住他肩头。
这厮才反应过来,忙收小脚步,慢慢走着。
“你觉得好点没?”
小只趴在他背上,闷闷出声:“好点了。”
“今晚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坐船回去。”
想了会儿,问他:“人家不会查我们的身份吗?”两人这算偷渡入境,查到了可是要坐大牢的。
“自然是会查的,得需先‘打点’好才行。”
两人找了处山间小溪安置下,温与朗将小只放下来,查看她腿上的伤势。
他从袖中术里掏出青灰色纱布和一个赤色小瓦罐。拉过小只受伤的小腿,从小罐里倒出一堆黄色粉末,涂抹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哎,你真是第一次杀妖?”见小只木木的不说话,他问道。
典小只瑟缩一下,算是默认了。虽然成年以前是没打杀过谁,但那些害人性命的鬼怪被她捉到了送到渡门去,有的也要判死刑。也算是间接地被她杀死了。
温与朗低头继续手上的活,想了想又觉得奇怪道:“你不都十六岁了,怎的还不能面对杀伐?”
“我……”
打断她的话,温与朗继续数落:“对战经验也还是比同龄弱了,虽说修炼的挺勤快,但心智还是欠缺磨练。”
“……”
小只无力反驳,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不足。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她慢慢开口道:
“你说得对,我的心智太不成熟,对战经验也太少……防御薄弱,战术贫乏。”
温与朗好笑的看她一眼,眼睛眨一眨,继续给她上药。
“我们修习符箓的人,往往都在心智方面有所欠缺。修习别门的修士,往往十一二岁就开始出门做任务,而我们则要打基础到十三四岁左右。”
“要我说,那是因为你们学的太庞杂,就算做任务,也都是些抓抓小鬼,帮人写写镇宅符什么的。”都说符箓是最不像正艺的门类,人人穷酸潦倒,天天帮老百姓擦屁股。
“我们学这么多,但是有用啊,至少能帮到人不是?”小只不赞同他。
温与朗将手里药罐放下,想了会儿道:“嗯,平心而论,你还是挺厉害的。”说到这个又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藤蔓来,瞬间亮起眼睛,打起十万分精神。
“你……是妖族人么?”
小只不想谈这个话题,低着头郁郁回答:“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呢?你爹娘不会告诉你么?”
“我爹娘……”小只想起典老爹和采香娘亲来,心里头翻涌起思念,抑都抑不住。
温与朗见她面露难色,知道人人都有些家里的难事,也不再问她。便岔开话题说:
“你的经脉断了,小腿上还有残损。等回了上鄀,我带你去照衍谷去接上。”说完用左手裁剪那绷带,叫她帮自己打上结。
典小只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垂放在一边,“你的手怎么了?”
听她问话,温与朗无奈地看她一眼,苦笑起来,调侃道:“没想到你人个头小,力气还挺大的。”
小只回想刚才的战斗过程,想到两人被困在“土”境时,拉他出来时听到的“咔哧”一声,猛然瞪圆了眼,惊讶道:
“不会是被我扯断了吧!?”
温与朗在一旁大笑,边笑边点头。小只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向他道歉。
“不碍事,我还没谢你救我出来呢。”
……
两人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温与朗在一旁将袍子脱下来,给自己“嘎”一声正上骨,小只给他找了根合适的棍子支上。
“你是医师吗?”
温与朗点点头:“算是吧,半吊子的医师,比我家老头差远了。”
“那你在化剑门学习剑法,又在照衍谷学习医术,这样能兼顾吗?”
他挠挠头,一提这个就有些来气。
“我家老头要我继承温家祖传的技艺,不然就别想去化剑门修习。所以我只能答应他,两头都要顾,总是有很多缺漏。”
说罢他又叹一口气:“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师兄老是不承认我能和他打平手。”
小只微笑继续听他讲。
“因为我总是用和老头子学的法子对付他,我们温家精通毒术,他总说那不是正道人士会用的招式。”
“真是!”说着他生气地一拍腿,像是想起那恶劣的师兄来。
“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没说什么,他就自个儿在那贬低我家的东西。让我单和他拼剑术,那我还费这么多时间学毒干嘛?”
小只听着他狡辩,想起当初和他费力解释符箓好处的自己,真是极其相似,便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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