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只在村子风水阳处设好一个罡台,让染了瘟疫的村民一个个排着队上前治病。
符箓一道中有很多实用的咒术,比如驱瘟咒、和合咒、开山咒等等。所有修习正艺的门派中,与平民百姓接触最多的就是修习符箓的小道士们。
“哎,小道长,你这咒管不管用啊?”
后面一个癞头高个拉长了颈子问她,满脸不信服的神色。小只忙的手忙脚乱,低头画着符箓说:“你上前来试试就知道了。”
那癞头上前,嘻嘻哈哈地与众人一起并排等着,看小只井井有条的清笔、净身,然后立在法坛上开始掐诀走罡:
“始青符命,洞渊正刑。金钺前导,雷鼓后轰。兵仗亿千,变化真灵。景霄所部,中有威神。华游谒用,邈处述规。测禁洞回,希渊奏明。……”
待她念到这时,那癞头便开始发笑,身子歪歪斜斜也不去站好。小只瞪了他两眼,不去理会。
“……妖魔厉鬼,束送穷泉。敢有干试,摄赴洞渊。风刀考身,万死不原。急急如律令!”
等这声“急急如律令”喊出来,那癞头更是乐不可支,仰头大笑:“哈哈哈!……太逗了!”
那人叉着腰,笑得直不起身来,将身边的生病的人们撞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
……
等咒术终于起完,小只的脸色彻底铁青了,怒视着中间捣乱的那人。
这时四周灵气开始涌动,清灵的灵气自上而下汇入村民们的体内。过了稍许,大家的脸上青黑之色慢慢弥散开去,一团团黑气从体内排出。
近日的污浊一扫而空,村民们只觉神清气爽、轻松无比。见到有了成效,小只微松了口气。中间那癞头泼皮终于止住了笑,微微眯眼,凝神看向法坛上的小只。
人们纷纷上前表示感谢,白须村长再一鞠躬,面色红润地一捋髭须道:“道长法力高深,救我无莫村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无莫村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们一拜啊!”
“对对,受我们一拜!”
众人开始给她鞠躬,场面一片凌乱。小只手忙脚乱的去扶他们,那癞头瘦子又在一旁咯咯地发笑,面上一副嘲讽的样子。
等小只一个个检查无碍后,就让他们回去。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走向自己的住宅。
“且慢!”那癞头高个大声喝道。村人们被他喝得停下来,纷纷看着这个举止怪异的人。
小只早已不能正着眼睛看那厮,睨了他一眼:“你还有何事?”
那人吊儿郎当的背着手向小只打圈圈,转得她无处躲让,典小只还没见过这种无赖,眉上经脉跳了又跳,疼得她牙痒痒。
“不知道长师出何处啊?”
小只正色回答:“我乃北祈太清教云清峰的符箓修士。”
“哦?北祈太清教?道长这师门任务也是做的远了些。”
小只眉头再跳了跳:“我是从千鹤阁拿的任务。”
那癞子表情瞬间很精彩:“是吗?原来道长居然能从千鹤阁拿到这任务。”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小只神色戒备盯着他。
他呵呵一笑,手从葛布长袍里伸出来:
“请道长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那厮手上赫然是一块与小只相同的千鹤阁任务牌,上面详详细细的写着:上鄀望岩无莫村!再回想小只拿任务的时候,是公孙启直接递过来的一块玉牌。
小只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那块玉牌,做的很是逼真,但注入灵力后发现,任务内容里根本就没有千鹤阁的灵徽。她实在太傻,居然没有好好去查看!
这下小只的表情倒是变得很精彩,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我……”
“我什么我?抢了我的任务,还说不出个原因来。”他挑高了眉,明明是个癞头泼皮,却长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光芒似寒星一样逼迫她。
这次任务本就让小只做得心里不上不下,她向来也不太会说话。于是索性硬着头皮一鞠躬,给人赔礼道歉:
“道友恕罪,我本无罔替之心,这次该是我的过失……”
那厮见她态度软下来,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继续讥笑看着她。
“要不这样,我去捉了那疫鬼……然后交给道友,此次的任务报酬我不要了。”
这样总行了吧。
泼皮听罢更觉好笑:“就算我不计较,那报酬你以为你就能领到吗?”
他口气满是轻视和嘲笑,让小只心底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这种报酬高难度小的活儿向来难得,不是被千鹤阁送给东灵门派,就是被一些有权有势的修士拿去随手占了。
按理万万是轮不到她身上的,她早该醒悟。千怪万怪只能怪自己贪了心,现在这人死咬着不放,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那道友想怎样?”
像是终于等到小只这样说,他胜券在握,慢慢开口道:“这疫鬼之事嘛,我可以不计较……但鄙人有一事相求,还望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也不知是什么事,这人竟然都用上了鄙称。小只不敢盲目答应,把两道弯弯的眉毛掐的死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深深吐一口气说:“什么事?我能做的必定竭尽全力帮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几味药材而已。”见小只团圆的脸上仍是皱着眉头,他又忙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个帮手而已。听说你们符修对于搜寻灵宝很是擅长……”
“那你要找的是什么草药?”
“一味传说能修补神魂的草药,叫‘支离果’。”
支离果……小只暗暗沉吟,这不是白泽瑞正在找的东西吗?想起那个人的样子,小只心里紧了紧,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那癞子大喇喇的坐在地上,听见小只答应了,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二人三言两语间,就做好了一个让典小只完全亏本的生意。
……
到了晚上,小只孤身去收服疫鬼。从村长家出来,一路上都静悄悄的,安静得诡异。小只一路走一路给房屋贴上“镇邪祟符”,口里还念念有声:
“天有天将,地有地祗,聪明正直,不偏不私,斩邪除恶,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扬灰!”
所有村民都开了扇窗,睁大了眼睛将脖颈伸出去看她施法。白须子的村长在一旁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佛号: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道长成功收服疫鬼。”
癞头看着这场面,觉得甚是好笑,打趣村长道:“人家一道门的修士,你让佛祖保佑,这不是成心拆台嘛!”
白须村长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做理会,继续颤颤的念着佛。
等布好个简单的锁魂阵,踏上驱邪罡,脚下灵光闪动、斗转星移。小只双足高高立起,将踩未踩的浮在阵法上。
“天地运用,日月之精。光彻四海,能断妖氛。解秽除祸,身宅光明。神水既作,万鬼伏宁……”
这时四周突然响起尖锐的风啸声,阵法里铺天盖地的飞出红色的符纸来,刹那间飞沙走石,地面像是猛的打了个嗝,隆隆的声音像巨大的车辇声。
这时阵法中的人已不知去向,空荡的法坛上不时卷起灰尘,只剩下几张布阵的蓝色符箓皱皱巴巴的埋在地上。
癞子双眉一提,突然大叫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