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寒酸,也被吃得干干净净。没法子,陆家如今的饭菜没有多少油水,又是大冷天的,消耗大,众人的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用过饭,罗氏紧走两步,追上陆承厚,低声道:“老爷,妾身有话和您说。”
陆承厚站住脚,双眼紧紧的盯着罗氏:“你最好有要紧的话。”
她丈夫还真是欠揍。罗氏心中想道,但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容:“是怀铭的婚事。”陆怀铭是她的长子,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陆家是离州大族,怀铭又是家主长子,亲事理应很顺利才是,但陆怀铭至今还没有定亲。虽然陆承厚当年也是二十二岁才定的亲事,但罗氏还是省得的,当年和她竞争陆大太太位置的,可是有好几个人。但如今,不光没有人打听怀铭,陆家钟意的姑娘也含糊其辞,似乎不大满意怀铭。
陆承厚很是不耐:“他的婚事我自会作主,用不着你操心。你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内宅妇人,对怀铭的婚事能帮得了什么?”
他心情好了,便会和她说一说。他能和她说这些,已经是她天大的恩惠。
在陆承厚看来,娶哪家姑娘做儿媳妇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身体康健,能生儿子,还有安分守己。
对于只生了三个儿子的妻子,陆承厚是不大满意的。
罗氏当年在娘家,是读过一些书的。听得丈夫如此说,她力辩道:“我当年有一些手帕交……”
“今年的春衫都缝制好了?”陆承厚不耐地问罗氏,“你若是得空,不如早些回去缝衣。对了,你不是擅绣直竹吗?多给我绣一些直竹上去。”若不是在外头,族人都看着,他早就翻脸了。身为陆家家主的妻子,须得做好整个陆家内宅妇人的表率。
罗氏一口气哽在喉咙,眼睁睁地看着陆承厚大步离开。
身为陆家家主,陆承厚是很忙的,在她生了三个儿子、确定她再也没有生育的可能后,陆承厚这些年很少在她房里留宿。
当然,这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对外标榜陆家家主丝毫不贪恋闺房之乐。
嗤。不贪恋闺房之乐,但陆家的事,也没做好啊。百年大族陆家,怕是要折在她丈夫手上了……
“阿娘。”一道温厚的声音响起。
罗氏回头,看到长子陆怀铭年轻的、酷似陆承厚的脸。
长子面貌酷似丈夫,连性情也差不多。长子刚满四岁,就被丈夫带在身边当作下一代家主培养。
陆家男子被教导得大多看轻女子,觉得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庸品。
但幸好,长子对她这个阿娘,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罗氏扬起笑脸:“怀铭。”
陆怀铭声音有些低,但开门见山:“阿娘,您方才要和阿爹说的,是什么事?”
罗氏有些意外地看着长子。自从长子四岁之后,就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陆怀铭神情坚毅,语气笃定:“阿娘,孩儿的亲事,需要您的帮助。”
罗氏欢喜得差点要抓住长子的手,但想到陆家的规矩,当即又收了回来,脸上的神情也收敛了。
她低声道:“你跟我来。”
丈夫已经无药可救了,但她身为阿娘,必须要为儿子的前程谋划。
陆家的家主之位,可并不是立嫡立长,而是谁有能力谁上。
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了。
罗氏与儿子相携离去,大厅里,陆怀熙正要走,被自己阿娘张氏拉住,又往他手上塞东西。
陆怀熙不用看都省得,那是一块暗藏玄机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