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经骤然绷紧。
他想起了邵晓倩,这会儿不知道晓倩在哪?她在干什么?
“停车!”
刚过门岗,没开出五十米,一个穿着迷彩服,军衔两杠一星的少校带着一批老兵在路边挥手拦下了大巴。
何连长朝窗外一看,认出这是勐虎团二营的营长梁虎。
“梁营长,干嘛呢这是?”
他冲着对方喊了一嗓子。
梁虎站在车下,朝何连长招了招手:“老何,到地了还不下车?”
何连长看看车外,这才刚进了大门,就在靠近二营的篮球场边上。
“不是去新兵团大操场吗?”
梁虎摆手道:“不是不是,他们干部在开会,临时不去那边了,在这里下车。”
说完,不由分说地上了车,对新兵蛋们说道:“都拿好自己的行李,下车了,到旁边的篮球场上集合!”
话音落地便扯着坐在最前面的李正,不容分说地问道:“行李呢?”
李正看梁虎是个少校,顿时有些局促,指了指行李架上,还没来得及说话,梁虎一手抓下行李架上背包,单手提着背包,另一只手扯着李正的胳膊,像大灰狼叼小白兔一样把还处于懵逼状态下的李正拉到了车下。
梁虎刚下车,那几个班长如狼似虎地涌上车,眼睛在新兵们身上扫来扫去,就像去菜市场上挑鸡笼里的鸡,看到身材和形象都不错的兵,扑上去拉人就走。
“在家练过?”
“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有什么特长?”
老兵们上去逮住一个看着入眼的新兵就问,就像人才市场里的中介。
得到答复后,只要满意,立马不由分说拉下车,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新兵蛋们哪见过这阵仗,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老兵,脑袋里还一浆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全生拉硬拽下了车。
接兵的何连长不是勐虎团的人,是炮团的连长。
勐虎团在E师里算是有名的,团如其名,一个字——勐。
所谓的勐体现在任何小节上,训练勐,生活作风生勐,就连集体活动里拉歌都要比别的团勐。
这一点何连长是早有所见,在愣了不到半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嗳嗳嗳,我说梁营长,你可不能乱来啊!我看你就是假传命令,团部那边没开会是吧?”
梁虎看了一眼车厢里,那些不错的兵早已经被自己的兵拉下车了,目的早已经达到。
这招就叫做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成事实。
新兵分配这事本来就是到部队后在细分,一般来说部队会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让一些重点单位优先挑人,例如师里的侦察营,挑人之后进入新兵期,等到结束后淘汰那些训练不行的,再从其他的新兵里选拔优秀的苗子。
虽然侦察营之类的特殊单位有特权,只不过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果新兵是自己带出来的,那么带兵的连队干部就有一定的话语权,给不给人,也是可以斟酌的。
李海鸥深谙此道,所以让梁虎去截车,先把看上去身体条件不错的新兵都截留一下。
即便到时候被投诉到师里,真要吐出来也不能全吐,好苗子说什么都得留着。
这种事不算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顶多就是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腕,李海鸥是师长的爱将,当年他当连长的时候,师长就在团里当团长,大不了去师部挨一顿批评,反正师长对自己就像自己家那位爹一样,板子永远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既不失师长的威严,但每一句批评里都渗着老上级对老下属浓浓的关爱。
“老何,既然你不同意在这里停车,那你就去团部吧,我就不拦着你了,真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
梁虎一脸的笑,看似跟何连长道歉,实则每一句都是胜利者的得瑟。
没等何连长反应过来,梁虎已经下了车,往车下一站,朝着车里的何连长挥手告别,到临了还不忘补上一句:“老何,手续待会儿我去团部那边跟你办了,你先把我带走这几个兵的名字勾出来,别分给别人了。”
说完,手在车门上重重一拍,对司机扬了扬下巴:“赶紧开车!别让团部的首长们人等久了!”
开车的是后勤那边的一个司机,抽调来新兵团帮忙,算是出公差的,刚才看到梁虎带兵抢人,早已经是哭笑不得,这会儿听说能走了,门一关,一脚油门,也不管何连长还在“嗳嗳嗳”,车子一熘烟向着团部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