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地跑走进华丽的房间,关门后甘蓝终于如脱力般靠在了门上,眼里的眼泪瞬间充溢,“啪”的一声泪水滴在地板,在静谧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随后两滴、三滴不断热络,最近在她心中积聚的悲伤、委屈和抑郁一下子通过泪水倾泻而出。
娇小的身子慢慢从门上滑落,她抱紧膝盖抽抽搭搭地哭。
原本的失恋已经让她心神俱疲,现在又被江司南一通摧残,无尽的悲伤像洪水一样涌来,现在她才发现,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像戚晴那么细心,或许可以在一个月前从夏轩的变化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要是她像四姑娘那么豁达,刚得知自己被人当成了炮灰的真相,就会冲进酒吧里找一块小鲜肉过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可惜她既不是戚晴也不是四姑娘,她不够细心,不懂得察言观色,不够开放,也没有勇气豁出去玩。她花的每一分钱都要考虑到自己的家庭:妈妈和外婆。
她喜欢夏轩,她喜欢他淡淡的表情,低沉的言语和偶尔的轻笑,喜欢他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她做出来的那些亲昵的动作,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温馨又甜蜜,但现在,她要和他分手。
她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事情就是这么突然,萧瑜和他又在一起了,她很想知道,夏轩和她去开房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丝的犹豫和对她的愧疚。
甘蓝抬头,房间里华丽讲究的摆设在她的视线里略显模糊,她掏出江司南给她配的手机,简约的白色,薄薄的一片,没有商标,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
就这样吧,为自己的恋情画个句号,她实在无法面对夏轩说出分手,她不想看到夏轩那无所谓的眼神,她已是千疮百孔,不想再承担太多的冷漠和伤害。
她解锁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除了妈妈的号码,这个号码她记得滚瓜烂熟。
“喂?是谁?”
听着熟悉的慵懒音调,甘蓝鼻子一酸,刚刚压抑下去的泪水再次失去控制的流出,她的嘴唇颤抖,无法发出声音。
“谁啊,再不说话我挂了。”
“夏轩,是我,我是甘蓝。”
她憋着一口气说出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反常,话一出口,那边的人不吭声了。
死寂的沉默似乎能说明很多事情。
良久,她才对着话筒,轻轻地说:“夏轩,我们分手吧。”
……
江司南在客厅里拿着红酒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里灌。
甘蓝打他后的表情让他想起了母亲,那个冒冒失失的女人。
其实甘蓝做的饭并没有多好吃,做家常菜都很勉强,难怪那个丫头长得那么瘦,天天吃这么难吃的菜四百磅的胖子都能瘦下来吧。
他轻笑一声,殷红的薄唇扬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可惜无人得见。
妈妈也是这样,他想着自己三岁的时候和妈妈住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妈妈做出一顿饭要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而且手上到处都是热油烫过的伤痕,做出来的菜难以下咽,但是日子虽然艰难妈妈那张美丽的脸永远是温和的开心的,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妈妈不开心。
“司南,世界是残酷的但同时也是美好的,不要用看仇人的眼光看待它。”妈妈坐在床边,爱怜地抚摸他的头顶。
他觉得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美好在哪里。
你在大使的鹅肝里面加了辣椒粉,辣得他七窍生烟,可是他喜欢的那只小羊还是被宰杀了,它的肉被切成一片一片的加在香汤汁里面;你在大型宴会里面骑着哈雷摩托把那些红男绿女吓得上蹿下跳,可是不久之后他们又会聚在你家的舞厅里,就着迷幻颓靡的音乐跳贴面舞;你吓走了种马老爹带回来的情人,可是几天之后家里又换了新的摆设,又有女明星,女商人之流从老爹的豪车上袅袅婷婷地下来,踏入你的家门,踏入老爹的卧室,女人们流水般的从老爹的床单上滚过。
这个愤怒而不甘支配的童年成为了他的过去,深深地刻在他的回忆里,这个世界的残酷就在这里,别人觉得你拥有了一切,而事实上你一无所有。
江司南一举饮尽杯中红酒,在吧台上已经有五个一模一样的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