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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浓浓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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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掌好勺,按照预定的规划,一步一步完成整个流程。方萦真看到,厨房里的老二媳妇,也很卖力,做好厨房里的每个细节,尽管怀着身孕,丝毫不影响,她的麻利手脚。还有冯效辽的妹妹,小姑娘也很善解人意,温暖的周到环节,都一丝不苟,无懈可击。

    方萦真突然觉得,人间烟火本身就是一首赞美诗。一部交响乐,完美的大合唱,有所有的声部和各具特色的乐器,齐心协力配合完成。很迷人的好风景。大家都隐去了,往日在自己家里的习惯模样,变得和当下的氛围,高度契合的神态气韵。

    是的,这样的大戏,一年幸亏只有一次,再多点,人都会疯了,强迫自己,竭力控制住自己的习惯,全力展示出,现场的自恋自满的完美形象来。多难啊!

    为难的首先是自己,委屈的是自己,压抑的是自己,极力为当下的氛围和谐达成,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来。

    方萦真心想,这群体的力量,是给到了每个生命,最残酷的压抑和摧残。可人人都不觉得,这是非常的变形举动,还认为,这是祖宗的优良传统,自己有责任发扬光大,尽职尽责地,站好自己的岗位。

    就是那个螺丝钉的原理和精神。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不差一分一毫。

    在时间的流动蔓延里,过会的进程,逐渐推移着每个人,到了下午饭后,亲戚们看着表,告别主人,踏上归途。客走主人闲,这是真理。

    这场过会的大戏,告一段落了。客人走了,家里人都撤了,只有冯开燕和丈夫胡从全,在打扫战场,方萦真抱着儿子小石头,在各处停停转转。

    冯开燕笑着对她说:“你父母亲走了,你也去带着孩子,到楼上去歇会儿。你们晚上还要回学校去,过几天,还要给学生上课呢。我和你爸,没啥事,慢慢收拾,我们不着急。”

    “哦,我没事,也不是很累。妈和我爸,也操劳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这些活儿可以,放着慢慢干,不在乎那一会儿功夫。”方萦真关切地说道。

    “哎,咋不见效辽人了?”婆婆问道。

    “他累了,出去转会儿,让他喘口气吧,今天是大厨师,辛苦了一天了。”方萦真笑着说。

    “你先上楼上,在你们房子里歇着,等效辽回来,你们一块走。”冯开燕边收拾厨房的杂碎,边说。

    方萦真抱着儿子,上了楼,儿子躺在床上,给他再喂一次奶,儿子吃着就睡着了。方萦真和儿子都躺在床上。心想,今天的会,就这样过完了。好累人啊。

    自己啥也没干,就带着儿子,吃现成的,都这么累。看来不是这个古老的习俗,多不好,关键还是自己骨子里的,那份不适应才,是最大的问题。

    看到这些老一辈的亲戚们,每个人,都乐在其中,没啥不舒服的,不适应的 ,没啥不自然的地方,倒是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可怕的习俗和传统。像一个绳索,紧紧的捆住每个人的脖颈,强行压缩着自己呼吸,尽量变得委曲求全的样子。

    母子俩都睡着了,直到晚上,冯效辽回来,三个人才回到学校去。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开学还有一些日子。方萦真带着儿子,在学校筒子楼里,进入到自己想要的,日常生活轨迹里。

    自从过完会,冯效辽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早就不着家了,天天在外边逛,找自己的鸽子友人,痛痛快快玩去了。放飞自己的身心去了。

    晚饭后,方萦真给儿子喂了奶,儿子睡了,自己这才能安静下来,先看会儿书,拿起那本《唐宋诗词精选》,随便翻到了一页,那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看了很多遍了。

    看得自己心潮澎湃。“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春天、春花、江水、明月、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无穷无尽无尽头啊!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每朵浪花里,都是生命的鲜活故事,每个人都来这世上一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九九归一。面对着“天地一逆旅”的生命过程,尼采的悲剧就这样诞生了,最终回到李白的“同悲万古尘”那里去了。

    又翻到了苏东坡的《定风波》里去了。“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穿林打叶声,是你听不听,它都在那里,是回避不了的,听着莎莎的叶子抖动声音,吟啸是一种自在淡定的潇洒,胜似闲庭信步的悠然自得,才是置身其中,回归自我内在,始终和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声音在一起,外面的风霜雨雪,总会过去,彩虹的绮丽迷醉,还会回来的。

    醉生的滋味,是自己本体的高能量,在奔涌,在升腾,在飞翔,在更高的云层,更纯净的天宇里翱翔。山头斜照的是你的精神,巨人神灵,在那里共襄盛举。就算归去了,风雨或者晴空,都是别样的喜悦在心头了。看起来是萧瑟,那早就被你,活成了艳阳和煦风了。

    方萦真正想得出神,看得入迷,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活到这份上,体验到了逆旅的味道,这个逆风而行的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实在是互为作用,交替对抗,撕扯着灵与肉的能量。

    小时候,被爸妈植入的,那些负面的,不属于自己的念头和认知,在一次次的强大的排斥中,驱离拨开,剔除抛弃,只留下属于自己的,纯纯的信念来重新奠基。

    重启的精神大厦,在一点点地,在日月里面,在分秒之间,重新构建。这只能在当下,给感觉留下空间,还有时间的流动里,全力去抓取,那些舒心可心顺遂灵魂的,高大上台阶上的隐秘私品。

    门开了,冯效辽回来了,好像今天在外边玩疯了,头发里,还夹杂有鸽子毛,身上一股子,鸽子粪的味道,满脸的汗水,精神好像还特别好,笑着问,正在看书的方萦真道:“你还没睡啊?都一点多了。你也真能熬夜啊。”

    “那你也不一样,没回来吗?更没有睡觉啊?看你这浑身的模样和味道?快去洗洗吧。要熏死人了!”方萦真好奇,又有些不满地说道。

    “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就去水房冲个凉。”

    “啥东西?”

    “一只鸽子。”

    “放哪里啊?”

    “这里,有个小纸箱子,你不用管,我明天,就拿回到,我父母亲家里去。不会长久在咱这里放。我知道,你嫌太脏了。”

    冯效辽从壁橱里,拿出个小纸箱子,把那只灰鸽子,放进箱子里,从门背后,抓起香皂毛巾,脱了外套,出门去水房了。

    是啊,他已经游逛了,好多天了,去看鸽子,永远看不够的鸽子,是他心头的最美风景,抓起鸽子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找到了魂灵,和自己的魂灵对接上了。这是他的梦,自己怎好去打破他的美梦?

    尊重吧,人人都有,自己的内心完整独立结构,是不可改变的,早就定型了,无法撼动。想要改变,就是痴人说梦,缘木求鱼了。

    方萦真知道自己的醉心的风景,必然别人都有自己迷恋的嗜好,这是每个人底层的逻辑,早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完成了基本的奠基,就像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在从一开始,就先打好了。这个是毕生的都无法改变的。

    古语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一句千年不变的经典词句里,都有内在的逻辑,和生理性、社会性的时空检验。

    冯效辽穿着个三角裤头,进来了,浑身上下洗干净了。还凑到方萦真身边说:“闻闻吧,多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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