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然也真的后悔了,她是家中庶女,自小就不被母亲喜爱,只因她的父亲是勾栏院出来的小倌,母亲年轻时去了勾栏院与父亲一夜-欢-情过后才有了她。
她本不该出生的。
未遇见方姝之前就连家中的仆妇都可以欺辱她,母亲知晓却也视而不见,她那会儿恨透了赵家,被踩在泥地里时一直在想有一日定要让赵家人后悔当时那般对待她。后来她遇见了方姝,家中人再也不敢辱骂她,家中嫡女甚至需要反过来讨好她,就连母亲……母亲也看见了她,她再也不是那个对赵家来说可有可无的卑贱庶女。
她的一切都是方姝给她的,而她背叛了方姝。
是她错在先,赵之然后悔了,可她依旧觉得方姝太过狠毒。
她沉浸在后悔与憎恨中无法抽身,说出的话语都变得疯癫了起来。
“是我,是我的错,方姝,方姝,是她害了我赵家,殿下,殿下,我错了啊,你救救赵家,你救救赵家,都是赵之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在说着胡话,癫狂之中,赵之然抓住了殷早的手,她痴痴笑着:“殿下,殿下,赵之为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殿下,您怎能这样对赵之?”
赵之然摇着头,她忽然掐住了殷早的脖子,她厉声叫着:“殿下,不,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殷早被她的举动打的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她慌张地推开赵之然,“你疯了,我不是方姝,我,我是殷早。”
“殷,殷早?”赵之然喃喃念着她的名字,殷早慌张的情绪恍忽下来,她乘胜追击继续说着:“没错,没错,我是殷早,你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赵之然立马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她厉声喊着:“贱人!”
殷早被她一个耳光抽的怔住了,她恍忽地看着赵之然,赵之然被关了数日,已没了多少力气抽人,打在她脸上的巴掌并不算得上疼,在实打实打过来的时候,殷早感觉到了另一份疼痛。
这头两人的交流自然是被方姝看在眼里的,她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她部署在京中的暗卫正对她报告着近来京中的事情,方姝单手轻敲着茶杯,听到方姒联系部下准备来个里应外合,夺下上京时,她嘴角荡开一抹狠厉的笑。
“方姒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死的如此轻易。”
暗卫又道:“十一皇子虽得了陛下的虎符,可陛下到底是陛下,未必就能拦下三皇女。”
“十一是个不错的孩子,可一个孩子若是贪图了自己不该有的东西。”
“那可就不是什么好孩子了。”
暗卫不敢说话,她低着头等着自己的主子的吩咐。
“十一为这游戏加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可本宫也最是讨厌这种人,留着十一的命,本宫要亲自处置他。”
“属下这就给京中传信。”
暗卫匆匆离开,没人发现她的到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离去。
这是她的私兵,她自小便被皇帝捧在手心里护着,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一支属于她的军队并不奇怪,那是皇帝愿意给她的权利。赵之然背叛她,可不见得她身边便只有赵之然一人可用。
方姝的目光又落回了在与赵之然对峙的殷早身上,站在她后头的侍女上前一步瞧见她的目光,不由得问了一句:“殿下,奴婢始终有一事不明。殿下为何要对殷早如此在意?她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能让殿下对她如此另眼相看?”
叶轻言收回了目光,她回头看了眼一脸疑惑的侍女,这倒是个好问题。
方姝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如此性情残暴也能成为女主,虽说奇怪,但也并非不能理解,毕竟她这种满手血腥之人,不也如此?
“本宫曾于邙山之中见过她。”
这是方姝的恩,却是殷早的劫,真不知该说殷早是幸还是不幸,在叶轻言看来,大致是不幸的。
侍女一愣,她喃喃道:“展殷两家虽说无深仇大恨,可殷络姿在世时可对展家极其看不起,她又是怎么进入展家所在的邙山?”
叶轻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揉了下,道:“若不是她,本宫也活不到现在。”
这么些日子以来笼罩在她头上的疑惑终于被拨开,侍女惊讶道:“殿下多次容忍竟是因着这份恩情吗?殿下真是心善,您是四皇女,是这照晴尊贵的殿下,殷早哪怕是为了您付出性命也是应当的,殿下何须如此待她。”
叶轻言笑,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