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站在牢房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殷早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她只能仰起头去看那个人,牢房外边的她依旧是风光霁月的模样,好似初见。在那个人眼中的自己又是怎么样的呢?想必是邋里邋遢,连路边的垃圾都比她干净些。
殷早好似闻到了些味道,淡淡的馨香,还有从她身上弥漫而出的恶臭味。
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想要将自己藏起来,让他人见不着,自己也看不见。
这般狼狈的模样,让她觉得心有不甘。
“在这待了一月,竟连话也不会说了吗?”那个人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下,勾勒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那是殷早无数个夜里惊醒的源头。
方姝此人总是如此,让人憎恨与畏惧。
“……四殿下。”她的声音沙哑至极,曾经所有的优越感被面前的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落在地,她摆正了心态,可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成为了阶下囚。
先不说之前她也没那个能力与方姝叫板,更遑论现在呢?
“你盼着方姒,盼着方明玦,可那些与你交好之人,这一月之中却一次都不曾来见过你。殷谨安,如今你可还敢说,方姒是你所盼之主。”
殷早低下了头,“殿下这是来看殷早的笑话吗?”
她说的无奈,几分对现实的妥协听上去格外的凄凉,方姝收敛了唇边的笑意,那双黑色的眸子一直注视着殷早,不管她是抬着头还是低着头,她一直都不曾将目光从殷早身上移开过。她向来是眼里瞧不见他人的人,因为觉得无趣。至于有趣的人,她倒是会多看几眼,也不会为了什么,而是想看这份有趣能够持续多久。
“你以为,你只是现在是个笑话吗?”
“你——”殷早的呼吸一颤,她愤恨地抬起头,话才出了半个头,声音便被止在了喉口,她说不出来。
哪怕是没有被关押,殷早与方姝的地位也是悬殊的,只要方姝一句话,殷早便什么都不是。方姝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方姝,而殷早无论她的身份再怎么发生变化,在方姝眼里她都只是蝼蚁。
过去的她是怎么有胆量和方姝叫嚣的呢?
她第一次遇见方姝是她刚来这个世界不久,自以为女子出门都得扮作男子,遇见了一个可怜的姑娘要卖身葬父,她心中起了同情,便让远杏帮帮她,便是那一遭惹来了方姝。
方姝心狠手辣,直接断去了那姑娘的双手。
她当日是真觉得她恶毒,后来知晓了照晴的国情后,恶毒的方姝变成了一个会寻理由发疯的恶毒女子。
那会儿,她敢对上方姝,是因为她是个穿越女,来自和这个世界不同的未来世界,心中总存了那些优越感,就连现在……哪怕她再怎么看清事实,心中都会有若隐若现的自己果然是女主的想法冒出。
她心中觉得悲凉,又觉得可笑。
方姝侧目看向身边的侍女,她退后半步,跟着她的一同来的侍女往前一步,示意旁边的狱卒开门,狱卒哈腰点头,半点都不敢拖延,当下便取出了钥匙开了牢房,在撞见殷早那诧异的目光时,狱卒还冲她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她忙说,“您请,您请。”
殷早半点都不敢动。
方姝没有说话,她只是往殷早这边丢下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没有殷早熟识的嘲讽与冷漠,只有平淡,就好像在看待一个死物。殷早的心脏顿时便被提了起来,她的双手抓紧了地上的稻草,种种后悔的情绪自心头闪过,直到那道温柔的女声落下。
“殷小姐快些出来吧。”
殷早一愣,她一直以为方姝身边跟着的人都该与赵之然一样,同她主子学得刻薄尖酸的模样,但面前的这个人与方姝完全是两副面孔,方姝冷漠恶毒,这个人却十分温柔。
见殷早始终不动,侍女又说:“殿下这一月都在病中,昨日身子刚有好转便向陛下求了恩典,今日便来接殷小姐出去了。殿下说的话虽不怎么好听,但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着殿下这么对一个人上心,想必殷小姐定是殿下放在心上的好友吧。”
侍女说话的时候柔着嗓子,若不是那话听上去太过骇人了,殷早定然会很喜欢她说的话。
殷早扯了扯嘴角,不知该怎么回这话。侍女走进了牢中,一手搭在了殷早的肩上,殷早急忙推开了她的手,与她拉开了距离,担心对方会有所误会,殷早忙道:“会脏了姑娘的手。”
侍女呆愣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她轻摇了下头,重新走到了殷早的身边,扶住了她的手,“哪有奴才嫌弃主子的理。”
殷早试图抽出的手被侍女按住,她是真的觉得不合适,不说别的,就说她现在一个多月都待在这个牢房里,如厕也都是在牢中解决的,也不知身上有着多少层泥。
她不嫌弃,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殷早压下自己那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羞耻心,尽量用着平缓的语气说着:“我不是你的主子。”
侍女却道:“殿下特意来牢中接殷小姐,殷小姐是殿下的客人,客人自当也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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