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先后使入轩辕道。
沿途的巡卫与内侍纷纷退到道旁行礼,云浠与兵部小吏站得很远,遥遥对着三辆马车拜了拜,就听一旁的内侍道:“想来这马车上头坐着的,正是琮亲王殿下,陵王殿下、郓王殿下与三公子呢。”
兵部的小吏一整日都泡在衙门里,不清楚外头的动静,于是问,“亲王殿下与三殿下、四殿下怎么一齐进宫了?”
内侍像是闻得了什么新鲜事,张唇讶了讶,才解释:“大人竟不知么?今儿早上三公子回京,圣上在延福宫设了家宴为他接风,听说连太皇太后也来哩。”
这些都是这魏巍深宫里,顶顶尊贵的人了。
兵部小吏听了这话,不敢多议,与云浠一起等马车悠悠驶过轩辕道,折往东面去了,才默不作声地从小角门离开绥宫。
因赴宴的人少,延福宫的宴席摆得简单而精致,太皇太后捻着箸,对程昶笑道:“你这大半年非但转了性,连口味儿也与以往大不同了,且来尝尝,桌上的这些可都是你喜欢的?”
程昶应“是”,看满桌清淡菜式,随意拣选了一样入口,称很喜欢。
皇贵妃抿唇笑道:“瞧皇祖母您说的,明婴小时候住宫里,是皇祖母您带大的,他的口味您还不清楚吗?这些肴馔都是您今日亲自盯着寿膳堂做的,他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这是家宴,昭元帝与琮亲王几人闭口不谈政事,难免话少,宴席上想要和乐,势必就要有会说和乐话的人,皇贵妃是其一,贤德二妃亦不遑多让,陵王郓王是晚辈,却也懂得哄太皇太后与昭元帝欢颜,一场家宴吃下来,倒也其乐融融。
宴席将末,太皇太后又向程昶招招手:“昶儿,过来。”
有眼力见儿的内侍当即便在太皇太后边上加了一席,太皇太后拉过程昶的手,慢悠悠地笑道:“余衷家的二姑娘,周洪光家的五哥儿,你还记不记得?”
余衷这个名儿程昶没听说过,周洪光,仿佛是吏部哪个当差的。
终归他不是真的小王爷,人一直认不齐全。
程昶是以模棱两可地答:“印象不太深了。”
太皇太后笑道:“不怪你印象不深,余衷家十二三年前就搬离金陵了,周家几年前当差上头犯了糊涂,被你皇叔父好一通罚,这些年大概是觉得没脸,也不递帖子进宫来看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了。”
程昶道:“太皇祖母老当益壮,龟年鹤寿。”
“就你嘴甜。”太皇太后又笑,“不过我也是前一阵儿才晓得,你皇叔父去年就把余衷招回来,眼下在太常寺当差。你这两个月生死未卜的,我这颗心哟……”她伸手抚上自己胸口,“一直安不下来,闭上眼就是噩梦,想着我的昶儿究竟在哪里呀。后儿还是你皇叔父晓得了这事,回头跟余衷打了声招呼,把他家二姑娘接进宫来了。凌姐儿,你记得吗?小时候,你,她,还有周家的五哥儿,常在我宫里一块儿玩闹,且每年呀,你们就盼着太皇祖母能带你们上明隐寺去,到了明隐寺,你们可开心了,漫山遍野地疯玩儿。”
程昶从太皇太后的话里听出头绪,余和周都是异姓,这些异姓人家的娃娃能进宫伴在太皇太后身边,只能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了。
程昶道:“左右是有亲故的,他们既在京城,太皇祖母倘想他们,把他们召进宫说话就是。”
“说的是呢。”太皇太后道,“我还想着,趁我这身子骨还能动弹,再带你们仨上明隐寺一趟去,可惜,不能够了。”
明隐寺是皇家寺院,十余年前一场血案,早已荒弃不用,而今凡祭天祭祀等事宜,早已改去白云寺。
提起明隐寺,座上一应人等都安静下来,所幸家宴也已用得差不多了,昭元帝停了箸道:“天色不早了,皇祖母早些安歇吧。”又笑着说,“您的大寿就在近前,寿宴当日还有得劳动,要多将养着。您思念明婴,他近日无事,让他常进宫来陪您说着话就是。”
言罢,与琮亲王、陵王郓王一齐起身先送了太皇太后离席,尔后才自行迈步往宫外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第二更还没写完,最晚明天早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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