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是,芙兰说得对。”老太君抬手拭了拭眼角,笑道,“我是老糊涂了,而今我们祖孙俩终于能重逢,是大喜事。”
云浠与云洛自小就跟老太君亲,唤一声“祖母”不为过。
可他们之间到底是没有亲缘的,方芙兰与老太君一人一句“祖孙俩”,落进旁人的耳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一时有人窃窃私语,话里话外不离云浠与裴阑的亲事。
姚素素立在一旁,慢慢握紧罗姝的手,脸色发白。
可老太君眼里哪里还装得下旁人?
她松了云浠的手,将她推开了些,上下打量。
多年未见,这个常缠着她的小姑娘长大了,出落得比她想象得还好看。
眉眼明媚如春,青丝乌黑茂密,干干净净的眸子里藏着云氏一门与生俱来的坚贞坚韧,双唇微微一弯,颊边的梨涡又溢出几分如早春山溪般的纯澈。
她今日没着捕快服,一身淡青裙衫外罩一层轻纱,腰扣上的玉虽不算名贵,映着灯火,却华光流转,与她青丝马尾间的栀子花簪相映成辉。
腰身纤细,不显瘦弱,不显娇贵,反而更加亭亭玉立。
老太君连连点头,不停地说:“好、真是好……”
又拉过云浠的手,比方才更亲昵几分,说:“我今天下午趁着午歇的时候,给你做了几份你小时候最爱的小点,你快来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一旁侍立着一个三房的少爷,听了这话,一面去扶老太君一面笑道:“祖母当真偏心,下午做好小点,孙儿想尝一口都不肯给,偏生等到云浠小姐来了,全拿出来给她。”
老太君拍开他的手,笑骂:“你也配跟阿汀比?”
这话一出,什么意思众人都听明白了。
自然也明白了今日的寿宴上,老太君一定会给裴阑与云浠的亲事做主。
一时间,裴府的仆从,外来的杂役,对待侯府丫鬟下人的态度都恭敬起来。
这时,外间忽然有人来报:“老太君、大老爷、二少爷,陵王殿下、琮亲王、还有三公子到了!”
老太君一怔,放下手中的小点,拍了拍云浠的手,叫上裴铭与裴阑:“快、随老身去前院相迎。”
皇子与王爷到了,众人皆不敢怠慢,跟着老太君的脚步,一齐去了前院。
前院倒是比先才静了许多,仆从们屏息凝神,从大门口迎进来一个身着绀青锦衣,眉眼英朗端方的人,正是当今的三皇子,陵王殿下。
前些年太子病逝,昭元帝膝下,还余三个皇子。
三皇子陵王是为最长,另就是四皇子郓王,六皇子年纪尚小,才十一,尚未封王,如今还住在宫里。
陵王系皇贵妃所出,算是个身份尊贵的庶皇子。
但昭元帝在立储一事上,并不太重视嫡庶长幼,他执意立贤,当年太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美人,后来母凭子贵才封了妃。
可惜太子福薄,去得早,此后数年,东宫储位一直虚悬。
外间不是没有人议论,下一任储君究竟会是陵王与郓王中的哪一个,但这种事不能摊开来在明面上说,说多了,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便扣上来了。
老太君见了陵王,领着裴铭与裴阑参拜。
陵王上去扶了她的手,温言道:“晚辈是授母妃的意,过来与老太君贺寿的,老太君是长辈,晚辈怎好受您的礼?”
又跟身旁的侍卫交代了几句,侍卫闻言,朝院中众人打了一个手势,也免了所有人的礼。
这时,府门口又有动静。
是琮亲王与三公子也入府了。
众人尚未来得及跟琮亲王参拜,目光不由自主便被落后他半步的三公子吸引。
程昶今日一身淡月白,长发如墨挽成髻,手里还拿了根折扇。
要命的是那张脸,好看得天怒人怨,偏生他近日转了性,不苟言笑,沉默且清冷地立在灯火下,不动倒也罢了,倘动一步,衣摆云纹浮动,恍若月色流淌,不是行在人世间,而是步在云端。
在座都是凡人,只他一个是天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