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深,随着医沉不厌其烦地喂水,解忧似是好转些许,唇轻轻动了动,主动咽下不少水。
医沉面色转柔,又喂了她半碗水,剩下一半自己饮了,搁下陶碗,取下她额上已经半干的巾帕,抚了抚,已经不再烫手。
又按上她一双小手诊了诊脉象,也比方才沉稳不少,蹙着的眉头这才渐渐松开。
俯身揽了她,将她往怀里揉了揉,听她不知含糊梦呓着什么,眸色微微一黯。
侵晓沐浴时她便睡沉了,医沉为她换过干净衣物后将她抱回内间,本以为是一觉好梦,不想才睡下没多久,平旦时候便被怀里滚烫的温度惊醒。
解忧不知何时起的烧,梦里这胡话就没断过,额头滚烫滚烫,怕是她昨夜醉后吹了风着了凉。
但祛风寒的药煎好喂下去,她却死活不肯咽,折腾了半日药凉了,也不知有没有那么几滴进了她的腹中。
期间景玄曾来过一回,见了解忧这副模样,白了脸,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几句赠别的话,黯然走了。
午后,剑姬也赶到此地,见了解忧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旁敲侧击打听到这事与景玄脱不了干系,恨不得拿了短剑去与他理论。
黄昏时分,景玄又遣檗来问了一问解忧的情况,直接被剑姬给打出了怀沙院。
医沉拧了拧眉,看着怀里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的小人,低头抵上她温度渐趋寻常的额角,轻嗅着她颈间的兰泽草香气,不由暗暗叹息。
这丫头病也太会挑时候,原本剑姬到了此处。他便可将解忧托付给她照管,自己启程回去狐台……可如今解忧病得人事不知,总不能将她一人抛下,至少至少,也得等她醒了再走。
不过她这病得也奇怪,初时为她诊脉总觉是恶寒发热,这会儿却又觉得。她烧成这样乃是体内虚火乱窜所致。
揽着她想了一回。她素体虚弱,因风寒而起实证的可能性的确不大,可……解忧虽然素体虚弱。往日却只有怕冷,绝无虚热的表现。
琢磨着这些,又将解忧往怀里揉进一些,正要合眼睡去。怀里昏迷了一天的小人却轻轻挣了挣。
她低哑的声音很温和,仿佛坏蚀了的宫弦。“我没死……”
不多的三个字,却令医沉心陡然一揪,低眸看向她,她尚未睁眼。只一双小手在两人之间缓缓摸索。
这三个字杂着一声低低的嗟叹,又似痛苦,又似释然。只是听不出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就像、就像……
自嘲地摇了摇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却还是不能全然忘记。
忘不掉那个漆黑的夜里,劫后余生的少年怎样踏过亲人的尸体,在冰冷的雨帘中强撑着离开的一幕。
面前扯天扯地的雨,夜色遮蔽了道路,周身尽是血腥的气味,绝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回忆。
那个时候,...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