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镇定了下来,“以……忧不似男子。”
只是因为,你不像男子。
解忧无奈苦笑,面对这样完美的理由,她有什么可说的呢?
“然。”她深吸了一口气,澄澈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目光犀利的少年,“忧乃女子。”
说完这句话,解忧又摇了摇头,似是想说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反身离开怀沙院。
少年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被外间翠色阻住,才收回目光,喃喃自语,“忧乃奇女子。”
行至哀郢院附近,解忧心绪稍平。
她相信心不是嘴碎之人,他纵然知道了自己是女子,也不会随意向人提起。
而且那少年自己也背负着一身隐秘,难道不是么?
普通的流民,怎会有这么锐利的目光,怎会极通礼仪地跽坐良久,又怎会有剑卫誓死相护?
“医忧。”
黄遥远远望见她,从院内迎了出来,“医忧,主已候多时。”
“……多谢黄公。”解忧敛起袖子,施了一礼,“忧方才为院内少年煎药,故来迟也。”
景玄立在阶下,远远听到她向黄遥如此解释,勾起一丝冷笑。
她说的固然是实话,但方才在怀沙院内对他爱理不理,如今反倒做出一副万分惭愧的样子。
解忧缓步走近,眸中含着盈盈笑意,“冢子有何事?”
景玄被她眸中笑意一怔,收去冷笑,摄了摄心神,“医忧可知,彼少年为谁?”
“不知。”解忧摇头,随即补上一句,“其人自言,名为心。”
“心……”黄遥面色肃然起来,脸上的几道沟壑显得异常鲜明,眸色深掩,意味深长地看了景玄。
景玄点头,“其人为公子子兰之子,无疑。”
“公子……子兰?即令尹子兰?”解忧暗暗吃惊。
“子兰无以至令尹!”
景玄拂袖,铮然一响,案上的青玉镇纸被拂落,碎成两截。
解忧吓得微微一颤,隐在袖中的指甲重重刺入掌心,尽量压着声音相劝,“……千载忠佞,自有后人评判,冢子何必生怒?”
“医忧所言甚是。”黄遥舒口气,虽则景玄怒得很有道理,当年秦诱骗楚怀王入秦,屈子谏不可,幼子子兰却一力怂恿父王前往,终至怀王被扣押于秦,客死他乡。
一国之君死于他地,是为楚立国八百余年来最大的耻辱。
子兰自然也被黎庶认为罪人,不想襄王继位,不以此为咎,反而任这无知的幼弟为令尹,子兰厌恶屈子,又怂恿上官大夫在襄王面前进谗,终至屈子被再度流放。
从前景玄醉心文学,对于政事并未放在心上,只时时听得族叔景差说起,在襄王身边时任大夫是何等无趣,襄王身边的小人又是何等令人咬牙切齿。
等亡族亡国的惨痛揭开这一切的时候,他才明白叔父当时的心境,他那些愁苦的辞赋,哭得不仅是他不幸谪放的老师,也是一身之志不得舒展的苦闷。
过去有多不在乎,现在对那干毁了朝政的小人就有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