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小景的手机又响, 她连摁了好几次拒接, 最后终于按了接听键, “你还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的朋友说句话。”
“你要干什么?”
“小景, 你怎么还没说完呢?”梅一把抢过富小景的手机, 对着听筒说道,“我们要睡了, 如果不是要命的事情就不要打过来了!”
“麻烦你给小景测下体温,发烧的话让她吃药。如果你那儿没药的话, 给我打电话我给她送过去。谢谢。”
梅耸了耸肩,“好吧。”
梅把手机扔到富小景手里,“你从哪里给自己找了这么一爹?”
“说什么呢?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我是说他比我爸都啰嗦。你真发烧?”
“我早好了。”
“你不好也没办法, 我这里根本没有体温计, 我怕我说了他真给你送过来。他是你今年第几个男人了?我怎么觉得你换了好几个。”
“就是上一个。”富小景窝在沙发里,把头埋进抱枕。
“有钱那个?行啊, 小景, 欲擒故纵这招使得不错啊。”梅又打量了一下富小景的装束, “不过, 小景,我可告诉你,过犹不及, 钱该花还是得花。这段时间, 你越花他的钱,他越高兴。要等他新鲜的时间过去了,可就说不定了。他喜欢你的时候, 你做什么都对,他要是不喜欢你了,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梅扬扬眉毛,手指在富小景额头点了一下,“懂了没?小白痴。”
富小景虽然实践经验远比不上梅,但理论经验并不比梅少,甚至远超于梅,不过当梅热心提醒时,她做出一脸受教的表情。
装傻也是一门学问,有时可以有效唤起对方的表达欲。
富小景把脸凑到梅面前,“你那包卖了吗?哪款包最保值?有靠谱的二手店推荐吗?”
“怎么,你要买?”
富小景郑重地摇头,“我就是问问。”
“没出息!”
富小景及时转移了话题,“你和你那珍惜物种一周约会几次啊?”
“这个说不准,得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妈的,男人一开了荤,就他妈的跟野狗似地没完,我现在看着他都害怕。”
“你们都在哪儿约会?”
“还能在哪儿,在家呗,他现在连读jd的贷款还没还完,我也不太好意思花他的钱。妈的,下一个,我一定得找个肯花钱的。小景,你要和那男的完蛋了,可以给我介绍一下,我不介意用你用过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介意。”
“你个葛朗台!”梅说着抖了抖自己的胸脯,“你自己留着用去吧,你那男人恐怕也欣赏不了我这种成熟的女人。”
富小景小声嘀咕,“不就是32dd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惜你没有啊,用厚胸垫的小姑娘。”
第二天,富小景起得很早,她煎了鸡蛋熬了粥,吃完对着还躺在床上的梅说了声再见,“快点儿起来吃,要不就凉了。”
她先去了学校,中午又回了趟宿舍给蟑螂收尸。想到布朗夫人好像对她花顾垣的钱很介意,决定今天要穿套贵点儿的衣服。
在66楼的衣帽间里,富小景发现顾垣把所有的衣服吊牌都给摘了。她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可到最后的念头不过是,反正是他买的,不关她的事,以后出了书可以多送他几本当折旧费。
这个男人太坏了,他不肯跟她长久,却不断提高她对男人的标准,这是不让她孤独终老不肯罢休啊。她偏不肯如他的意。
富小景从鞋柜里翻拣出一个麂皮小靴子,尺码要多合适有多合适。出门前他特意提了锡器灰的包,她准备以后就背这一个包,其他的就在盒子里躺着保值。
尽管富小景对布朗夫人的有钱程度有了预估,但还是在进门的那一刻惊讶了。她家连待客用的拖鞋都是爱马仕的。富小景认定这拖鞋是布朗夫人为买包配的货,以她的审美来看,这双拖鞋比她十刀抢来的毛绒拖鞋要丑得多,价格却比她的拖鞋贵几十倍。
也可能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富小景不无羡慕地想,医生可真是个赚钱的职业,遗孀都这么有钱。
富小景脱掉麂皮靴子,把用白袜子包裹的脚塞到爱马仕拖鞋里。
保姆接过富小景脱下的大衣放到壁橱挂好。
布朗夫人穿一件黑色长袖旗袍,领口别着一大枚山茶花钻石胸针。
有钱人和有钱人也是不一样的,顾垣肯定比眼前的这位夫人有钱,但装修远不如她家考究。
她家客厅的那些家具同她一样,都不是在美国出生,却因着各种缘故进了美国。不过她在介绍自家沙发时,还要强调这是路易十六时期的法国货,而在介绍自己时,却唯恐别人还认为她是一个中国人。
现在布朗夫人连美国也不太看得起,她嫌美国货粗俗没历史,身在美国,心向欧洲,地毯是希腊的,落地灯灯罩是比利时的,茶几是意大利的,就连和黑色桃木桌子配套用的天鹅绒缎椅子都是从英国运来的,椅背上的花纹相当繁复。
富小景坐在爱德华时期的椅子上,捧着银杯喝咖啡,银质咖啡壶光可鉴人,她在镂刻的勺把上看到了三个英文字母,大概是布朗夫人名字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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