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的家乡…是江西宜春。”她茫然无措地扬起脸,“是不是?詹台,是不是?”
她脱口而出的家乡话,听到耳中却石破天惊地陌生而熟稔。
是纯正又娴熟,一丝一毫口音都没有的粤语。他们在香港的时候,她曾无数次在詹台面前说过的,粤语。
“四年广州的大学生活,能够学会这样不带一点口音的粤语吗?”方岚哽咽,“詹台,可以吗?”
詹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方岚却落泪摇头,轻声重复道:“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可是如果她的粤语不是在大学的时候学会,那又会是什么时候得来?
“我的大学…”她如坠深渊,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剥夺。
那张志愿表,那张被幼卿原封不动誊写过一遍的高考志愿表。
方岚绝望地看着詹台。
他握住她的手臂,一向坚定的双手此刻却不住地颤抖。
“阿岚,不要怕。你还有我。”詹台强自镇定,慌乱的目光却泄露了他内心盘桓的不安。
她却勾唇,梨涡在嘴角若隐若现,笑容凄绝:“阿岚这个名字,又是在叫谁?”
“詹台,别骗我。告诉我。”她闭上眼睛,等待那致命的最后一击。
詹台的手从她身上缓缓滑落,低沉的声音像是鼓点,一下下敲击在她柔软的心间。
“位于广州的中山大学,从来没有在同一届招收过…一个叫做陆幼卿的男学生,和一个叫做方岚的女学生。”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是假的,他也是假的。
唯有眼前这个,连名字都是假的的詹台,才是真的。
过往种种,仿佛漂浮在尘世间的一场幻梦。她的一切过去,不过是中秋夜当晚,那漂浮在七孔桥上一个个圆月状的泡沫,触手即破。
禁不起半点的揣摩和思索。
那些迷雾一般笼罩的过去,那些看不清的前因和后果,真相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和清醒。
她想到,她双足曾经踏过的所有地点,洪崖洞火宫殿岳麓山,鼓浪屿淞沪路尖沙咀,车公庙玉渊潭滕王阁,漪汾桥万柏林和足下此刻结结实实踩着的乌珠穆沁。
她的一生,所有回忆之中,除了这一个个与詹台切实走过的地点,可以在地图上切切实实画出她曾经经历过的种种之外,再无半点真实之处。
全部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编织而成的骗局。
她想到那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记忆中,一个又一个相似又不同的鬼故事。
电梯间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的医生和护士,公交车上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的乘客和司机,雪山崩下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的驴友,字字句句,蛛丝马迹,分明都是命运在一遍又一遍提醒懵懂不堪的自己。
谁是那雾里人,谁又是那云中鬼?是谁被蒙蔽了双眼,还以为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方岚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詹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被魂网附身的那个人…是我。”
一直都是我。从来都是我。从故事的一开始,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云中有鬼,就是“魂”字啊。就是我一直铺垫的魂网啊。
所有标题中的地点,是方岚记忆里唯一真实的内容...
老规矩,不许剧透,只许“啊啊啊啊”“卧槽”或者“好看”。
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