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守城保卫战（下）

    他双目圆瞪，血丝遍布，神色有些疯疯癫癫，他说道“精灵被那两下打懵了！他们的感性控制了理性，第一时间选择了报复性还击，而不是立刻调整战术，他们的骑、弓、法三军都在向这边射击，最重要的是，土坡被崩解了，但他们的骑兵却还在城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下来投矛复仇！”

    “你懂我的话吗！？”

    他近乎于嘶吼地喊道:“精灵也有七情六欲，他们并非永远冷静睿智不犯错，法师团配合战争机械对城下的骑兵进行攻击，弓箭部队立刻在其他几段城墙发箭覆盖支援，从城下的骑兵，到那一半已经极为接近的箭团军土，都会在我方远程部队的打击之下！”

    “只要给他们造成一定的杀伤，说不定就会让精灵暂且退兵！”受的极限，只要展现出强大的反击力量，就能让精灵指挥官有所顾忌！”

    “所以，快去找首领啊！城主在哪里！快去找他们啊！”

    连珠炮一般的嘶吼。这一连串的话语几乎让整个人族军人听懵了。还没等对方回答，索罗就坐倒在地，摇头喃喃道:“没用……等你们报告上去，精灵指挥官就会反应过来了，况且城主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得调派军队，也得协调法师团与战争术土团，来不及的，除非……”

    然后，天空中响起了嗡鸣。

    熟悉的声音，那是弓弦振动、箭刃破空的呼啸，先前已经听过很多次了，精灵倾泻箭雨，令笼罩在其中的士兵们瑟瑟发抖。盾墙裂开道缝隙，白乐望向天空，只见一轮箭雨从掠过长空，各处又有几轮齐射，铺天盖地地飞向城外。

    苍穹闪过冰火的弧光，闪电滨腾，奥术箭破空，又有石精单凌空爆散，如天女散花，飞石重驽咆哮怒射，城中的远程部队协同发射，种种击横空落下，径直落向城墙不远处逡巡怒吼的骑兵与冲到近前的那半箭团军土！守城战也是有优势的，如果以魔法打击城墙附近的敌人，那么敌方法师团的拦藏效率就会因此降低一因为法术也是要飞一会儿的！

    梭罗说的没错，精灵并非永远理智从不犯错的。他们也是与人类一样的智恶生灵，有七情六欲，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会被感性驱使，做出不那么理性的事情。即将到手的胜利功亏一篑，会失望。

    眼见同伴们竟然死伤惨烈，会愤怒。尤其是十拿九稳的胜利，一路势如破竹，却在最后关头失败，并突兀遭遇了这么惨烈的死伤，尤其是精灵还是如此傲慢的种族，那两记爆炸简直是打在了每个精灵的脸上，令他们自发而默契地发动了报复性还击。

    远处的法师，近处的骑兵，不远不近的箭团，三支部队，没有高级的命令和统指挥，竟然自发地向着同一个地方倾泻火力，这不仅是兵索质极高，也反映出了其自尊心之强，简直是种族的共性。城墙近处的骑兵与射手们被头盖脸的攻击所覆盖，因为他们离得很近，甚至到了人族的弓箭部队都可以轻易笼罩的距离，于是便遭遇了攻城部队的集火待遇一这本来是应该由步兵来承受的。巧妙大胆的战术彻底变质了。

    他们怕是在战争爆发以来，第一支在攻城战中被人类弓箭部队所压制的精灵箭团和骑兵。这样的事实再度羞辱了自尊心极强的精灵们，他们嘶吼若，甚至想顶若攻击进行远程反击，但下一刻，城墙变故再起。周围盾墙散去，白乐茫然回头，只看到披坚执锐的军士们从后方冲来，有些从两侧走廊奔上，有些从塔楼中钻出，甚至直接搭梯子爬了上来，他们的装束，与老兵们一模一样，他们搬起石头向城下的骑兵猛然投掷。

    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哪怕是法师团想要再度支援，却已经被城中以逸待劳的法师们进行法术拦截，战争机械轰鸣，主动权交还人类，因为无论精灵法师团如行事，骑兵和那一部分弓箭手都暴露在了驻军的打击之下，永远都是人类攻击的第一目标。

    这时远方传来了苍凉的号角声。

    法师们的攻击越发迅疾，另半射手倾泻快箭，已经不吝惜附魔箭矢，在这样的密集攻击下，城墙附近的精灵部队如潮水般后退，即使是退，也井然有序，甚至还时不时回头反击。但微退毕竟是微退。正如梭罗所推测的那样——今天这场烂仗，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城……守住了。

    白乐与梭罗面面相觑。在如此劣势的突装战中，依然打退了精灵，这是值得欢呼的胜利，但没有人欢呼，他们环顾四下，看到的是面无表情坐倒在地上的活下来民兵们，他们连哭都不会哭了，两人也看到了死去的人们，根本没时间收敛尸体，很多尸体都被射成刺猬，或者被法术炸碎。在刚刚的战斗中，乌合之众们的唯一作用，就是挨打。或者说，什么作用，都没有发挥出来。

    白乐望若那些在最后出现、一锤定音的黑甲军土，肉眼可见的，他们远远强于城上的民兵们，风在呜呜鸣响，仿佛整座城市都在沉默地目却没有人的声音。死寂中，白乐问梭罗:“你为何还一脸怅惘？”

    “他们还会来的，对方退是退军了，但也只是暂时，还有下一轮进攻。”

    是的，这场突兀而惨烈的守城保卫战虽然结束了，但待敌人休整片刻后，新一轮的进攻便会如海潮般来临。

    等下一次，精灵做好万全准备，聚集所有军力，不用奇谋突袭，而是以堂堂正正之师悍然攻城，那又该如何呢？

    白乐手段再多，本事再大，也只是个人，充其量能守住一小段城墙，旦如何能够抵挡这数不胜数的精灵？在战争中，一人的勇武根本不值一这一次真正参与了战争，真正领教了战争，才知道战争的可怕，才知道这古往今来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恐怖巨兽，究竟有多么令人窒息。

    他轻声问索罗：“你还要守吗？”

    梭罗没有回答，但他坚毅的眼神告诉了白乐答案。

    “如果我父亲在的话，他一定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