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没记起来,如今一想,这毒,不就是叫迟阎么!”呼延可牧扭头怒视阿斯兰,“你刻意隐瞒,居心何在?我看重华公主就是被你杀的!”
“你血口喷人!”麦尔娜也炸了,美眸几乎喷出火来,“你还有脸提北原之战?我们十万梁人惨死于你们铁骑之下,当初怎么就没把你们全毒死?留下你这么个祸害!”
双方隔着国仇家恨,眼看着事情发展就要歪掉,姬越淡声道:“都住口。”
“秦国还容不下你等放肆。”
要吵回去吵,别搁在他和卫敛面前,看着烦。
“秦王陛下。”麦尔娜行了一礼,“您不要听这条疯狗乱咬人。他先是诬蔑卫公子,后又泼我梁国的脏水,恕麦尔娜难以忍受。迟阎是梁国之毒,可能拿到梁国之毒的不止梁人。呼延可牧从头到尾都在跳脚混淆视线,重华公主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为她抱不平?我看是有人别有目的。”
王太医敏锐地抓住重点:“容老臣插一句话,呼延王子说当年祖先受伤两日才发作……也就是说这毒不仅是通过肠胃,还能通过血液与皮肤沾染,且有潜伏期?”
不愧是大夫,职业素养极高。麦尔娜和呼延可牧吵了半天,王太医听进去的就是这些信息。
“……是。”都到了这个地步,麦尔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但凡皮肤接触迟阎,沾染到的地方在死后就会出现青色。想要知道她是皮肤接触还是直接服毒,脱了衣裳看一看她身上有没有青色就知道了。”
燕国使臣第一个反对:“这成何体统?我们公主无辜丧命,如今竟连这点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吗?!”
那可是一国公主!
至死都冰清玉洁的公主,怎能容人玷污?
麦尔娜嘲讽道:“不脱衣裳也行,直接把胃剖开看她肚子里到底吃了什么罢。”
意思很明显:要么脱衣,要么剖尸,你选一个。
燕国使臣:“……”
那还是脱吧。
姬越下令:“传两名女医官。”
女医官很快到来,见室内站着的一圈人,战战兢兢地行完礼,便被姬越赶去干活。
其余人等皆回避。
姬越与卫敛也从凝月楼中出来,两人避开人群,在一桃红柳绿的小道上散步。
呼吸到新鲜空气,卫敛终于露出一丝轻松:“屋子里闷死了。”
姬越不假思索道:“那待会儿便不必回去了,回钟灵宫歇着罢。”
卫敛不是他,见惯生死,面不改色。卫敛头一回见尸体,还得在众人面前保持平静,应该是很不容易的。
在姬越眼里,卫敛着实是弱小、可怜、又无助,是需要他保护的对象。
卫敛睨他:“哪能啊。鸾印在手,臣岂敢渎职。”
姬越:“……孤以为那是个闲差。”
他也没想到秦王宫里会发生这种事。
“罢了,姑且为你分忧。”卫敛轻叹一声,提起正事,“你觉得,此事谁最有嫌疑?”
姬越道:“都有。”
卫敛:“那你可有头绪了?”
姬越说:“暂无。”
卫敛:“……”
说好的聪明人呢?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难道不应该是他刚问出第一句,姬越就已经说出答案,一切尽在掌握中吗?
姬越望着他笑:“你这么看孤做什么?当孤是神算么?”
“万事都要讲究证据,如今证据不足,仅凭推论,孤便是有千种猜测,也无法一一道出,不如不道。为君者当以实事求是,不以推想治国。”姬越一本正经道。
卫敛:“说人话。”
姬越:“孤觉得他们都想害孤。”
重华公主只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要论动机其实不难猜。这个节骨眼,燕国公主身亡,秦国于情于理都得给个交代,否则让他国如何作想?原来附属国王室的命,在秦国眼里都是一条贱命。
而若要彻查,保不准就得罪另外五国,甚至要将各国使臣全部扣留。
尽管秦国早将六国都得罪遍了。
可若是逼得六国联起手来,对秦国也是一场大战。
幕后之人心思不可谓不狠毒,也不可谓不精妙。
可谁要引起天下大乱、欲将秦国立于两难之地呢?
谁都有可能的。
卫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太惨了。”
不愧是七国刺客悬赏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秦王。
姬越很委屈:“卫小敛,他们都想要孤的命。”
卫敛抱抱他:“没事啊,我不要你的。”
“不行,你得要。”姬越瞬间化身姬三岁,语气都变得幼稚起来。
他抱着人低声道:“我的命只给你的。”
秦王死,天下乱,所以孤的命不能给你。
但是我的命,我的命可以。
姬小越可以用命爱卫小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