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农夫,正是从家中来看望他的父亲。
孔老爷子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嘴就没停过,从高祖先贤到当代名流,又从东花南雨说到春耕秋收,叨叨个没玩没了。
老先生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儿子其貌不扬的脸蛋大部分继承了他老人家的“优良”血统,又衣着朴实像个田间老农。但数落儿子的一大篇话里,竟然没有丝毫重复,而且不带一个骂人的脏字,让花不忧顿时敬佩万分。
孔达父亲说得渴了,喝了口水,继续语重心长道:“为父从小就苦读各种书籍,不说上晓天文下知地理,那也是胸有锦绣出口成章。要不是你娘那时候怀着你,不让我去考乡试,说不定现在到西中城当上官了。可你呢,进来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杂役弟子,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列祖列宗!你这方面不上进也就罢了,这都二十多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何体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下地干活了,而你呢,媳妇都没有!”
在旁边观看了半天的花不忧,终于听明白了老先生话中的意思,原来是想抱孙子却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旁敲侧击,没想到孔麻子不解风情,还得让老人家亲自点明。
花不忧心里偷着乐,但也不能不讲师兄弟义气,于是走到院中劝说道:“大伯啊,其实孔达师兄很上进,每天做事都很认真,练功也刻苦,冬长老都经常夸奖他,我们呢,也都以师兄为榜样。”
孔达父亲听到后脸色才缓和一些,但是看着自己儿子眼里还是有些怨气。
花不忧继续解释道:“大伯,此事不能怪师兄,其实师兄早就有了心上人,普通的女子哪能看得上啊!也只有隔壁院的云铃师姐才能入我师兄法眼,大伯您知道吗,云铃师姐乃是正式弟子,又生的俊俏,暗地里我瞧见他俩眉来眼去好几次,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师兄呐!”
老人家坑坑洼洼的脸上这才有些喜色,对跪在地上的儿子问道:“这位小兄弟说的话,当真?!”
孔达递给花不忧一个感激神色,连忙点头:“当真,绝对当真,千真万确!”
老头摸着短须道:“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下怪凉的。”
孔达嘴里嘀咕一句,“都跪了半个时辰了,才说凉。”
花不忧从殷勤地将老人杯中茶水蓄满。
孔老爷子感觉马上要抱孙子了,心情大好,看着不争气的儿子都顺眼几分,“你小子啥时候要娶人家了,说一声,娶媳妇的钱早就给你备好了。家里又改了几间瓦房,啥都不用你愁。最迟明年,再让我当不上爷爷,就给你娶个寡妇!”
孔达苦着脸道:“哪有这么快……您等信吧。”
“啥事都干不好。”孔老爷子摇了摇头说完,站起身,将旁边麻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吩咐道:“你娘知道你爱吃家里的葱,让我给你多拿些,还有我自己卤了些肉,就着葱吃更香。回头你给你师弟们分分,别忘了给人家那个什么姑娘也送去一些。”
一脸尴尬的孔达支支吾吾答应。
孔老爷子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说道:“男人,就得胆子大些,别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把她灌多了直接拉到客栈去,女人嘛,就那回事,身子是你的,啥都是你的,你娘不就是这么被我弄到手的吗?!”
花不忧顿时目瞪口呆,觉得老人背负麻袋的背影有些高大。
依依不舍的老人临别前,深深望了儿子一眼,叹道:“没事了就回家看看,你娘,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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