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白殊嚼着毛豆走过来瞧热闹。
“吃晚饭,”古极不大高兴地说,“别这么叫我。”
“哎呀,别这么见外嘛……”
话没说完,古极忽然翻眼瞪他,凶狠地呲了一下牙,白殊调侃的话头戛然而止,讪讪道:“哎呀,我想起来还得给司年送面膜呢,回头聊啊!”
拍拍夏渝州的肩膀,一溜烟就不见了。
夏渝州眨眨眼,看看明显很不爽的古极,想起是自己推荐的鲱鱼罐头导致他提前来这里,干笑两声:“那什么,我俩请你喝一杯呗。”
司君听他说“我俩”,皱起的眉头便舒展看来,看了古极一眼。古极倒是没有拒绝,跟着他们去了卡座。
古家是吃荤的,不过素食偶尔吃吃也可以,要了一杯血酒慢吞吞地喝。
“你说你,既然是捕猎的,就不要倒挂了吧,这样吓到猎物的概率很大。”夏渝州大概是父亲做久了,看谁都一脸慈祥,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他。
“鲱鱼罐头。”古极怨念地看他。
夏渝州竟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因为鲱鱼罐头的原因,他不得不提前来,不得不做这种难度超高的狩猎填饱肚子。
“其实这样的成功概率并不低。”司君提醒夏渝州,不要被擅长蛊惑人心的古家人骗了。古家的凶残程度是出了名的,就是仗着一流的捕猎技术才一直坚持到现在还吃荤。
夏渝州清醒过来,对啊,刚才在前台遇见的那个姑娘,不就是成功的范例吗?在黑暗中倒挂的美男子,惊吓之后是惊艳,荷尔蒙在这高度起伏的情绪中得以释放,晕晕乎乎就被咬了。
“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竟然信,”夏渝州哈哈笑,“你吃之前都不查一下的吗?”
“我查了,”古极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直勾勾地盯着夏渝州,“但我想知道。”他真的很想知道东方种的血是什么味道,那是一种源于骨子里的冲动,非常非常想尝尝。
夏渝州:“司君尝了,说跟白开水一样。”
司君:“……我没这么说。”他说的明明是高山上的清泉水,哪有这么没文化!
古极因为大口喝酒有些上头,垂目稳定了一会儿,再抬眼,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忽然变得可怜巴巴:“夏先生,我真的特别想尝一口,我拿东西和你交换。我可以免费给你做一次武器,或者你要需要积分的话……”
“打住,”司君抬手制止他,“什么都不行,你想都别想。”
古极不理他,依旧看着夏渝州。
夏渝州:“……”
司君:“不行。”
古极:“鲱鱼罐头。”
夏渝州小声跟司君说:“其实就尝一口,也不要紧。”看把孩子馋的,太可怜了。
司君不赞成:“古家与其他几家不同,他们有古时候传下来的秘术,有未知的危险。”
“我听到了,”古极幽幽地说,“我们家的秘术,都是炼器术,你担心的血傀儡术什么的,只存在于小说中。”
“哎呀,没事。”这个夏渝州倒是知道,先祖手札里有记载过。先祖曾经异想天开,想要用血来控制别人,但后来没有成功,血一旦离体就不可能再受主人控制了,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就算血液有毒,又不是他喝古极的血,古极要是喝拉肚子了也不是他的责任。
最终,出于鲱鱼罐头的愧疚,夏渝州向古极伸出了一根手指,被司君一把抓回来。
司君叹了口气,向服务员要了个非常小巧的玻璃酒盅,往里面倒了些清水。然后,自己伸出血牙在夏渝州的手指上戳了一下,将血珠滴在杯中,推给古极。
古极立时接过来,凑到鼻尖轻嗅:“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太诱人了。”
“啊?”夏渝州吸了吸自己的手指,没尝出什么来,这古少主怎么跟犯了大烟瘾一样。
“咕吨!”
夏渝州耳朵微动,清晰地听到了古极吞咽血珠的声音,而后,又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嘎嘣声。
“呃——”古极突然发出一声十分古怪的低吼,一双尖锐的獠牙缓缓露了出来。
司君瞬间起身,曲肘勒住古极的脖颈,抓着他瞬间闪身跳出卡座,一闪身窜进了酒吧后面的小路上。
夏渝州一惊,赶紧跟了上去。
有侍者试图拦住:“客人,还没付账!”
调酒师抬手,示意侍者放行。
夏渝州快步跑上小路,这边似乎是地灯坏了,黑漆漆的没有人过来,只依稀看到古极僵直的双腿,被拖进了密林中。这场景,看起来比刚才更像凶杀案了。
司君把人放到草地上,拿出手机准备叫阿尔杰过来帮忙,抽搐了几下的古极突然平静下来,蹭地一下坐起身。
“你还好吧?我发誓我今天没吃大蒜,也没吃老鼠药!”夏渝州举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吃对吸血鬼和蝙蝠有害的东西。
古极坐着呆愣了片刻,缓缓站起身,走到夏渝州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子!”
“我操!”夏渝州吓得跳起来,“不至于把你,有这么好喝吗?我只听过好吃到叫爸爸的,头回见好吃到叫主子的!”
司君挂掉刚接通的电话,走过去把夏渝州护在身后:“古极,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清醒,我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古极换成单膝跪地,仰头看向夏渝州,“我们家族的先祖,并非主动来到东方,而是被人贩卖而来。是一位仙人救了他,给了他古这个姓氏。我们家世世代代侍奉仙人一族,于百年前失去联系。”
夏渝州慢慢蹲下来跟古极平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们家?”
“没错,这是血脉里传承的记忆,在我喝下你的血的瞬间就会恢复,”古极目光坚定地看向他,“我们家的炼器手艺,便是夏家先祖传授的,不觉得我炼器的手法很东方吗?”
夏渝州恍然大悟:“对呀,西方管这个叫炼金术,只有我们华国搞修仙的才叫它炼器术。”
“我会马上通知族人,舞会之后,家父定会来拜见。五岭氏全族,都会听您的号令。”古极低头行礼,眼中满是狂热。
夏渝州:“……”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直到跟司君回到主宅,夏渝州还在发蒙:“这都现代社会了,怎么还兴认主这一套呢?我要是叫他们认了,是不是不大好。”
司君也很震惊,一直以来五岭氏都是五大氏族里最为神秘的存在,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东方种的家仆。
“这是祖先的传承,你不必有负担,兴许认你为主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好处。先不要拒绝,等五岭氏的族长来了再说。”
夏渝州点头,又挠挠头:“我们家有这么厉害的家仆,怎么混到这么惨的。”
司君以拳抵唇轻笑:“那得问你的曾祖父辈了。”
“哥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少女音从楼上传来,眼睛红红的谢茵茵飞速奔下来,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司君怀里,“哥哥,对不起呜呜呜,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司君被撞得晃了晃,抬眼看向还站在楼梯上的舅舅。
司舅舅点了点头,温和地看向夏渝州:“渝州愿意的话,今晚留下来住主宅吧,这里比外面安全些。”说罢,也不等夏渝州答应,就转身上楼去了,不打扰兄妹俩的认亲活动。
以至于夏渝州客气的话就没说出口,咂咂嘴,看向嚎啕大哭的闺女和面无表情的男朋友。冲司君挤眼,示意他哄哄。
司君缓缓抬起手,戴着手套的手握成绅士拳,轻轻搂住哭泣不止的少女:“这是血族的规矩,你以前肯定不能知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做正常的家人了。”
“嗯!”谢茵茵用力点头,继续抓着哥哥呜呜哭。
司君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不能叫我哥哥。”
“为什么!”小姑娘震惊地抬头,满目悲凉,“已经是血族了还不能叫哥哥吗?”
司君蹙眉:“我已经跟你爸爸订婚了,你得叫我父亲。”
谢茵茵:“……”
谢茵茵木着脸放开司君,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什么悲惨童年,什么兄妹思念,什么感人气氛,都特么的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
“噗!”夏渝州忍不住笑出声,“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笑,哈哈哈哈……”
“爸爸!都是你干得好事,你还笑!”谢茵茵想哭,又想笑,纠结矛盾之下,喷出了个鼻涕泡。
“哈哈哈哈哈!”这下子,夏渝州笑得更大声了。
司君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妹妹兼闺女。
谢茵茵绝望地拿过来,狠狠擤了把鼻涕。自从认了这个爹,浪漫、传奇与狗血,都离她远去。跌宕起伏的人生,只剩下了无语。
更无语的事,狠心的两位父亲就这么把她扔给叔叔,自己甜甜蜜蜜地去参观司君小时候的房间了。
茵茵:“真是见色忘女!”
周树:“没错,见色忘弟!”
茵茵:“为了爱情,连妹妹都不要了!”
周树:“没错!渣男!”
茵茵:“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爸!”
周树:“……”
司君小时候的房间,跟燕京大宅那个屋子很像,装潢风格都差不多。不过多了很多过去的东西,每一样夏渝州都要拿起来摸摸瞧瞧,爱不释手。
“哇,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啊!”夏渝州找到一本相册,兴奋不已地抱到床上看。
司君顿时红了脸:“没什么好看的。”
夏渝州这时候可不听他的,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一起看。
“哇,你小时候好漂亮啊,跟小王子一样!”
“哇,这小西装真精神!”
“哇,那么小就弹钢琴了呀!说起来你最近怎么不弹了!”
“哇……”
熄了灯火,司君把相册从睡熟了的夏渝州手里抽走,轻轻给他盖上被子。夏渝州哼唧一声,滚进他的怀里,嘟嘟囔囔:“你小时候真可爱,我要是能生就好了,生个给你一模一样的儿子。”
“又说傻话。”司君轻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夏渝州嘿嘿笑着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五岭氏认我做主人,我是不是领地比你大了,你是不是该嫁给我了。”
司君抱紧了他:“也可以啊。”
“那你给我生个呗,我要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小蝙蝠。”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