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身边的茶桌朝那话痨的宋公子扣了过去……
那时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到武松打虎的精彩之处,那是骑在那虎躯之上,借着酒力三拳两脚打死了这只猛虎!
而齐福呢,先用桌子将那宋公子砸倒之后,同是一个侧腿,坐在了他的身上,小拳头一通猛敲,直敲得他神智不清,口水横流!
那情景与台上的评书一唱一呵,交相挥映哪!
“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齐员外也是让齐福给气糊涂了,随手拎起桌上的茶杯,连同着滚烫的热茶就要丢向阿福:“这也是个‘普通’的茶杯!”
一看爹爹真上家伙了,齐福吓得抱头低呼:“爹,阿福知错了……”
萧六郎果断出声提醒:“老爷,茶水可是新换的。”
“哎呦!”还好那杯茶烫得他不得不松手,没能飞出去就掉了下来,反砸到了他自己的脚。被烫后,齐员外是更气了,又从身后拿起脸盆大小的牡丹双面绣的紫檀摆件,准备开丢:“这刺绣也是普通的!”
摆件刚一上手,就被立在他左手边那颤颤巍巍的老管家齐正一把夺了下来:“哎呦喂,老爷,使不得呀!”
齐员外正是盛怒,一见手中东西被夺,扫了眼周围,也没什么能拿的东西好丢了,突然看到身后立着一足有半人多高的青花大瓷瓶,他正要抱起来丢阿福,就听萧六郎不急不缓地声音在身后响起:“那瓷瓶至少有五百前的历史,历经多朝,可是老爷前年从大咸国贩货时带回来的,可惜了。”
言外之意,价值不菲,不能丢这个。
齐员外内心挣扎一番后,他又将苗头指向了立在门口的锦绣屏风,人还没跑到跟前,又听身后的萧六郎悠悠说道:“锦绣屏风据说是当年凤和公主和亲时手绘之物,怕是整个大君国也就仅此一件了吧?”
齐员外心中一痛,没下得去手。最终只得喘着大气,捂心痛呼:“阿福,你就作吧!”
爹爹是没丢出一件东西,可跪在地上的齐福是真要被吓瘫了……
要说齐员外也没想真打这最最宠爱的小女儿,只是齐福这次真是做事太失分寸,听说那宋公子至今还躺在床上静养,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地了!
抛开他与宋家这门亲事不提,他与宋员外也是至交好友,将好友之子伤成这样,怎么和宋家交代呀?
更不要说阿福的名声了,要是真被退了婚可如何是好?
“老爷,”萧六郎信步走到齐员外身旁,先一施礼,再道,“那日在下也在场,阿福就算有万般不该,那宋公子毕竟出言诋毁,有错在先。世人都将女儿家的声誉置于首位,看得比性命更重啊!”
“六郎啊,老夫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这事大到要取消婚约,不仅是小女,怕是正个齐府都要名誉扫地了……”
“虽然名声有损,但好歹是在成婚之前认清了对方的德行,不至于毁了阿福一生的幸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六郎这话说得深得齐老爷之心,萧六郎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与齐福同跪的莺语,又看看了她手中的东西。
莺语是何等聪明的丫头,那可是跟着小姐一路闯祸长大的,一个眼神便迅速领悟,赶紧将手里的纸包交于跪在身前的小姐手中。
齐福本来是被吓懵了,接过东西一瞧,这不是夫子昨日买的点心吗?再抬头看向爹爹,似是面色已有缓和,也瞬间明白了。她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将手里的点心包高高托起,举于头顶,小声音颤抖,说到动情处,还多了几分哽咽:“爹爹,千错万错都是阿福的错,阿福不该偷跑出门,不该去买点心,对遇上了宋公子,做出荒唐之举……”
“你就非要去买这点心?”
“阿福想着爹爹最近太忙,成日早出晚归,连饭都用得少了,才想去买些爹爹爱吃的点心回来……一切都是阿福的错,只求爹爹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更是阿福的罪过了。”
见小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分外可怜,齐员外不觉叹了口气,无心再骂,又瞧瞧她手中那包着点心的纸都被油浸透了,也未开过封,对于贪吃的女儿来说实属难得,顿时心中一暖,那是火气全消了。
“给我吧,刚好没胃口吃饭。”齐员外伸手正要去接,不过那只手未至,忽然停在了半空中,吓得齐福以为又起差池,却听头顶传来爹温柔地询问,“这点心可是闻香斋的?”
唉,齐员外挑嘴的毛病和阿福如出一辙啊!萧六郎也觉得好笑。
夫子微挑的唇角刚好落在齐福的眼中,智慧之光格外耀眼,要过难关果然只能倚靠夫子大人了,只不过这点心一事她是真没想到。
那天夫子也去过城南了?
之前买糖炒栗子时,齐福注意到对面的闻香斋也在排长队,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还想要买些点心来着。那时心里想着,小手就开始不听使唤的伸向夫子那边,却见夫子拿点心绳子的手敏捷地一缩,就是不让她吃,当时以为他小气,原来是为了给爹爹消气用的。
咦,不对呀?夫子那时是如何知道她一日之后会让爹爹生气,要提前买好糕点赔罪呢?
其实闹得这么大,六郎也不想的,他只是从中作梗,使了点小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