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叶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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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玩得太愉快，要退出难免恋恋不舍，而一想到现实中还有厌恶的人要相处，原本只有三分的不舍瞬间涨到十分。

    但未成年人购买的游戏头盔都是受到家长监护的，今日设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即使叶婷再不乐意，也得乖乖摘下游戏头盔，睁开眼面对真实的世界。

    门外重重的敲门声早就停了，此刻屋内屋外都是静悄悄的，不知道父母是出门了还是在午睡。房间内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叶婷侧躺在床上看被厚重窗帘掩住的窗户发呆，黯淡的光线中浮沉着细小尘埃，稍微一动就落在身上，看着就不舒服。

    叶婷拧起眉，嫌恶的扇扇手。

    “那女人又偷懒！什么都不干，连清洁工都比不上！”

    嘴里吐出毫不容情的话语，却也不想想是她自己对着继母大吼大叫不让人家进自己房间一步的。

    光线中的尘埃胡乱飞舞，越显糟糕，叶婷终于受不了从床上爬起来，气冲冲的甩头想将想象中的灰尘甩掉。

    屋外依然一片静谧，叶婷闹了半天也冷静下来，她站起来，从床头走到床尾，赤着脚下地，站在木制地板上。

    无声无息的脚步慢慢逼近屋门，指尖拨开门锁，手落在把手上，微一用力就能扭开看看情况。

    叶婷却犹豫的收回了手，微微弯腰，半边脸挨在门板上，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没有声音。

    叶婷这才直起身，轻轻扭开了门把手。

    门外是清清冷冷的客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烟味，垃圾桶内满是烟蒂，茶几上的烟灰缸却已经被人冲洗干净，规规矩矩的搁在摆放整齐的杂志上，正好压着翘起的书页。

    谁也不在，客厅卧室厕所厨房一个人都没有，叶婷眼眸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老爸又抽烟……”亲昵的抱怨是女儿的专属，话音却猛然顿住，只剩一个尴尬的余音在空荡的客厅里飘散。

    父亲已经戒烟了，自从娶了继母后，烟瘾颇大的男人却一声不吭的戒烟戒酒，只因她玩笑般的说了几句。

    听那女人的话干嘛，我又不介意。

    叶婷当时的牢骚一直持续到了解烟酒对人的伤害才停止。

    而此刻父亲忽然又吸烟，而且是如此大剂量的抽，让叶婷也不由担心起来。

    第一个责怪的就是继母，内心惶惶不安的怒火找到发泄对象，立刻习以为常的扑上去好一阵斥骂，空无一人的客厅只回响她一人不堪入耳的脏话，单是听着都觉难堪。

    叶婷本以为今次也会和以前一样心情会很快平静下来，但她错了。

    越是大声的发泄咆哮心里却越是心虚难受，最深处的自我冷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冲破阻拦，回荡在表浅的意识中。

    ‘是你害父亲心烦意乱大量抽烟的。’

    ‘是你让这个家庭冷冰冰没有一丝温暖的。’

    ‘一切都是你的错。’

    ‘一切都是你这个虚伪肮脏的贱/人婊/子的错。’

    越发过分的话语是最深切的自我厌恶，曾经做过的种种错事，被通通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晒在太阳底下，尖叫着被炽热的阳光烧灼成灰。

    叶婷简直也像被烧死了一回般，浑身汗涔涔仿佛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翻来覆去的念叨就这几个词，叶婷拼命的自我安慰，试图缩回安全的壳子中再也不出来。

    她几乎要成功了。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的话。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整个屋内，叶婷空洞的目光望过去，什么动作也没有。

    电话一直在响，那头的人很耐心的没有挂机，拖长的铃声越发回荡，折磨得耳朵都麻木了。

    叶婷终于动了，她粗暴的抓起话筒，放在耳边，冷冷的“喂”了一声。

    “你是叶婷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磁性的男音，好听到让人怦然心动，叶婷又“嗯”了一声，态度却稍微好些了。

    可惜对方并不领情，他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带着点奇怪的意味开门见山道：“我是黄鸡叽叽叽，你对这个id应该有印象吧。”

    怎么可能没印象……

    叶婷脑子一片空白，惊慌之下手指胡乱按了什么，等到话筒传来一声悠长的“嘟——”声，她才发现电话已经被自己按掉了。

    怎么办？

    居然被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叶婷靠着墙缩到地上，冷冰冰的地板让她茫然的打了个寒颤。

    “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再度响了起来，叶婷呆呆的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