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脸上一看即明的强颜欢笑,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言劝慰?谢必安抖了抖眉梢,靠在吕岩身边的王涟接到示意,伸出手却又在半路收了回来。
“这种时候,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王涟抿低着头,直到一双薄薄的嘴唇因用力过度而渐渐泛白,也始终无法从脑中的杂乱思绪中,抽扯出任何可以劝慰吕岩的借口和理由。
空气渐渐凝滞,气氛愈发沉重。
迎着越来越多的注视目光,吕岩抬起头一一对视过去,或心虚避让,或怜悯更甚,只有与自己正面相对的李重阳,面色平静如常。
“师傅...我没事。”
闻声低头,李重阳为了自己这个徒弟的安危与前途,不惜以自斩元神的亏耗手段也要强行下界,可没想到最终只得到这样一个不算最坏,却也难辞愧疚的结果。
笑了笑,李重阳压抑着情绪,问道:“真没事?”
吕岩仰起脸,强行拉扯出一个无所谓的洒脱笑容:“真的没事!我当初拜师学剑的时候,也么预料到自己竟然能一路走到现在,飞升成仙这种事情,我更是想都没想过...”
吕岩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最后,再也掩饰不住的痛苦与失落接连涌上心头。道途断绝...这四个字所蕴含的深意,是任何一位立志登临绝顶的年轻人都无法接受的,是艰难攀援,却明知无果的绝望。
神色一黯,李重阳抬起手指向虚空深处的那座辉煌天门,强笑道:“其实,飞升也没什么好的,那上边比这里还乱。”
“是吗?”
在吕岩的一句轻声附和过后,与师傅李重阳同时陷入沉默。从太和山下,到龙虎山上,无论是在平淡如水的幽谷生活中,还是在步步惊心的厮杀险境里,不善言辞的师徒两人大多都这样沉默渡过。
“你...”李重阳定了定神,忽然发现吕岩有些消瘦的脸颊两侧已然萌生了一圈细碎胡茬,印象里那一直如山泉水般纯澈的清秀眉眼,竟然也有了些稳重与阴郁。
时间一晃而过,李重阳怔了怔,本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他,由此感慨道:“你长大了。”
吕岩闻声一愣。
从当年的顽皮稚童,到如今注定将名满天下的年轻剑客,吕岩走过,经历过许许多多曾憧憬向往的江湖与生
活,也因此痛过,愤恨过。
设想着心里有一杆台秤,吕岩拿起所有难以忘怀的经历,而后分别放置两端。
秤杆此起彼伏,一件,又一件,数到最后,吕岩已经分不清摇摇晃晃的两侧秤砣,到底孰轻孰重。而自己得到的相比失去的,又到底值不值得?
无尽的迷惘渐渐涌满心间,吕岩低下头,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吕岩?”李重阳低声呼唤着。
身躯一飘,李重阳低头看去,原来在与吕岩交谈的短暂时间里,自己元神分化而成的真仙法体已濒临溃散。
时间所剩无多,李重阳转过头去,视线停落在惠岸身上,问道:“你怎么办?”
双手合十,惠岸没有第一时间对李重阳的问题作出回应,而是弯下腰来,向陷入失落的吕岩再次行礼致歉:“吕施主,落日原冤魂之祸因我而起,最终苦果却被你承担,贫僧自知罪孽深重,已无可挽回,只能在这里向你虔诚悔过...”
无论惠岸如何致歉,吕岩始终置若罔闻。在吕岩看来,这位曾经让自己心生好感的佛门高僧,哪怕当场死在这里,也不值得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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