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了吕岩这一剑中所夹杂的沉重剑意,李慕白欣喜之余,不免在心底里暗中吐槽:“真是个变态!本以为我自龙虎山斩魔台上观战有感,在回宗门闭关悟剑之后,怎么也能超过小师叔了。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被他甩开了一大截。”
收拢起心中的杂念,李慕白重振精神,紧握着手中的三尺青锋细声说道:“青釉啊青釉,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大场面,可不能让小师叔他一个人把威风全占了。”
“老王八蛋,往哪看呢?”不愿吕岩专美于前,浮立半空的李慕白双脚一跺,持剑右臂前伸,合身突刺:“再吃小爷一剑。”
右臂一挥,拂尘轻抹,赵卿玄借着身周天地的气息流淌随风而退。紫衣吹摆,大袖飘摇,这位龙虎位尊朝堂权重的大明国师,只是随意地曲弹手指抵挡着李慕白的频频突刺,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那缓缓而来,却给人一种一往无前感觉的桃木符剑。
“这个吕岩...还真是学到了几分李重阳的剑道造诣。”一边倒退,赵卿玄一边思考着应对之策:“一剑破尽万法,这一记重剑绝对不能硬挡,只能尽力消磨吕岩蕴藏其中的剑意剑气,徐徐图之。”
他人看来,在吕岩与李慕白的联手强攻之下,赵卿玄已落入下风。平镇关城楼之上,一位通体覆甲的悍勇副将正准备拔刀相助,却被身旁的主帅李
右龄伸手拦住。
“他们狗咬狗,你急什么?”白发皓首的老将军嘴角挂笑,小声说道:“马连德,你我暂且静观其变。”
李右龄坐镇的大明军方不愿意插手,但城楼上随赵卿玄一同前来的几位龙虎山弟子哪还会继续袖手旁观,或掐诀,或点符,一位位身披道袍的天师府弟子接连御风而起,扑向下坠而来的桃木符剑。
可吕岩这剑意内敛的倾力重击连赵卿玄都不敢硬抗,又岂是这些后辈弟子能够抵挡的,最为心切的一位年轻道人还不等运转符篆,就已经被划至身前的桃木符剑一劈为二。
第二位,第三位,当升空的龙虎山弟子被屠戮大半之后,仅有的几位幸存者早已四散而逃,而一路下压始终不显风雷的桃木符剑在畅饮鲜血之后,煞气毕露。
“给我滚开!”亲眼看见自己的门人被接连屠戮,赵卿玄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徐徐图之,愤而出拳,将纠缠不休的李慕白捶飞数丈。双眼血红,眼眶几欲睁裂,赵卿玄望着盘腿静坐云端的白衣少年大声怒吼:“吕岩!我赵卿玄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嘿,看这!”
听到这句清脆女声,赵卿玄后背生寒,急忙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已偷偷摸到跟前的王涟晃了晃手中的细小飞剑,掩嘴笑道:“牛鼻子,试试我刚从师父那学会的这一剑。”
剑身剔透晶莹,青翠潋滟如秀暖春光,王涟手中这柄新近铸就的飞剑“潋春”随着少女的一声轻笑,跃出掌心,没入了缭绕天地间的细碎春风,瞬间不知所终。
无迹可寻,无法可依,面对王涟这异常玄妙的御剑法门,赵卿玄只能依着自己的本能侧身躲避,却还是慢了一步。
头顶一凉,赵卿玄用于束发的紫金高冠瞬间被王涟一剑斩落。
心怒更盛,接连受挫的赵卿玄却根本没有时间,抽出手去寻少女的晦气,吕岩势大力沉的愤然重剑已来到身前。
仓惶抬手,以手中拂尘的末端抵住木剑,甫一接触,赵卿玄就感觉到符剑中所蕴含的无尽剑意,一波未息,一波又起。准备不足的赵卿玄肩膀一沉,悬立半空,无处借力的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形步步下沉。
吕岩,李慕白,王涟,赵卿玄四人间的攻守交错瞬息万变,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双脚落地的赵卿玄终于挣开了飞剑重压之后,吕岩才刚刚站起身来。
一人仰头望天,一人俯身下视。一剑得手的吕岩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姓赵的,我吕岩就在这等你,看你如何身死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