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皆是风平浪静。似乎就像崔家公子平日里所说的那样:“有我崔士元在,谁又敢那么不长眼的找上门来!”
每当西行的内迁队伍聚餐议事之时,持扇涂粉的崔家公子总会拿捏着贵胄架子,满脸骄矜地吹嘘着自己亲手招募训练的护院家丁如何骁勇善战。而围观人群中,除了几个像黄龄这样的顽皮稚童偶尔会对此表示不屑,其他大多数的成年人都会随声应和。
接下来的路,众人毕竟还要仰仗着崔家护卫,只不过是敷衍上几句对自己而言不痛不痒的阿谀奉承,在荒凉边关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他们,又哪管是否违心。
这一日,行程过半,崔士元大概是想要抓住这所剩不多的机会,又开始在扎营众人的中心空地放声吹嘘:“没想到这帮西蜀蛮子还挺识趣...”靠着身后的实木立柱,崔士元指着顶部随风飘摇的崔字旗幡笑着说道:“我崔家扎根西南两百余年,靠的就是历代人杰博取的战场威名,岂是那些宵小之辈能招惹的!”
听着四周传来的随声附和,差点自我抬举到举世无双的崔士元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一收折扇,右手轻轻抵住额头,刻意收敛起了恨不能直插云霄的两行眉峰,崔士元长声一叹:“唉,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呸!”弯腰唾地,黄龄再也受不了崔士元的恶心作态,一把将饭碗重重砸落到矮脚桌面上。有心出言嘲讽,可又怕坐在自己身旁的父亲像之前数次那样开口训斥,黄龄只能恨恨地起身离去。
一溜小跑,黄龄来到了营地后方,犹自愤愤的少年对坐在自家马车跟前的姐姐开口骂道:“姐,你是不知道那崔士元有多不要脸!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的他,竟然好意思吹自己英雄了得...”一边像连珠炮不停地骂着,黄龄一边爬上了车辕坐到姐姐跟前。屁股坐稳之后,黄龄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令他更为气结:“姐!你听到我说话没啊?”
“啊?怎么了?”被眼前摇晃的小手召唤回神,黄芪转头看向气鼓鼓的弟弟黄龄,满脸茫然地开口问道:“这是谁又惹你了?”
“哼!”一扭头,先是不能由着的性子胡闹,然后又被自己的姐姐无视,满肚子委屈的黄龄瘪着嘴回道:“要你管!”
发脾气的少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家姐姐理所当然的开口安慰,憋不住话的黄龄只能自己转回头去,却发现姐姐又陷入了不知缘由的出神当中。想起前些天使姐姐闷闷不乐的那件事,小脑子里想岔了的黄龄赶紧用力摇了摇姐姐的胳膊,主动开口问道:“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啊。”再次被弟弟闹醒,本该不耐烦的黄芪却突然扬起了多日以来久不得见的灿烂笑容,伸手轻轻按在弟弟的头顶,由衷开心的黄芪细声说道:“乖,让姐姐在这里静一会儿。”
安抚过后,不再去管身边暗自疑惑的弟弟黄龄,嘴角止不住笑意的黄芪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前,面朝西南,眺望远方。眼神专注,似乎在那满眼荒芜的黄土地上,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在勾引着她,让她不舍低头。
任谁也猜不到,让黄芪转悲为喜的,不过是昨日不经意间的抬眼一瞥,矮丘石旁,原来那个让女子又爱又恨,却念念不忘的身影,始终未曾远离。
抿了抿嘴,黄芪嘴唇微动间,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声话语,似嗔似喜:“原来你也知道舍不得啊?”
看不见的拐角阴影处,吕岩同样出神地看向远方营地,借着超乎寻常的视力,他早已将女子的满脸笑意收入眼中。
皱了皱眉头,终于收回了视线的吕岩低头叹息。昨日傍晚,自己那似有意似无心的惊鸿一现,或许就是他潜意识里不愿让这位本该无忧乐天的女子,再继续地消沉下去。
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不愿继续深思下去的吕岩,选择回避这种想见却不能见到的苦。抬头看了眼耀目的日光,正准备享用午餐,吕岩却忽然听见了一丝遥远,但正在急速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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