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夕阳低垂。
走出身后那药气熏天的车厢,朱厚聪趁着吕雉睡觉的功夫,抓紧出来透个气。
远离了大群车队,独自来到官道旁的田垄坐下,朱厚聪用力的抽着鼻子嗅了嗅,却满是身上浓厚的药味。一连几天没合过眼的朱厚聪怔怔看向远方,紧皱的眉头下是布满血丝的双眼。
奉命守候在马车旁的几位侍女走到跟前,将手中早已备好的饭菜递了过去,朱厚聪不出意料的微笑拒绝。多数时间都躲在车厢里的朱厚聪,从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一句话。要不是有位侍女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过车厢内隐约传出来的窃窃私语,大部分人差点误以为,眼前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是个哑巴。
眨眼的功夫,已经离开龙虎山半个多月了。随着时间推移,朱厚聪心里的愧疚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只是渐渐被他压倒了心底的更深处。
一方面担忧着病情始终不见好转的吕雉,一方面又想起了至今杳无音讯的师弟。心中烦闷的朱厚聪抬眼望去,全是万物萧条的冬日景象,原本就心情不好的他面目越发阴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朱厚聪低声自喃:“不知道吕岩现在怎么样了?”
接连赶了十几天的路,车队里的大部分人早就疲惫不堪,估摸着再有半日功夫就能抵达京城,陈正华在命令了一骑人马先去报信之后,就吩咐所有人原地驻扎修整。
瞧见独自坐在田间的朱厚聪,陈正华半是揪心半是恼怒的哼了一声。之前费尽心思的红衣老人不管如何开解劝告,朱厚聪都只是低头不语。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刻意绕过车队,陈正华来到了一处载满书籍的马车旁边。
车厢内香炉袅袅升烟,一名发髻间别有紫檀木簪的儒雅中年男子坐在低矮的茶几前,一手捧书研读,另一只手却握着桌上的古朴玉盏不放,饮酒自酌。偶尔看到精彩处,便伸手凭空勾画文字,中年儒士将满纸书香和着杯中的美酒一同吞入腹中,自得其乐。
听到有人轻叩车厢,一连十几下并没有罢休的意思,中年儒士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书籍,随手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陈正华瞧见终于将脑袋探出窗外的中年儒士,一直耐着性子等候的他赶忙说道:“衍圣公,眼看就要到京城了,不知您想出办
法没有啊?”
张衍圣却像是没有看到红衣老人脸上的焦急,微笑说道:“车内备有美酒,陈大人不如上车与我边喝边谈。”
不仅仅是因为他张衍圣深受圣眷,陈正华自己也对这位名满天下的儒士心存敬意。无可奈何的红衣老人,应了一声之后只能乖乖上车。
入得车厢,两人相对而坐,张衍圣却左顾而言他,与陈正华东拉西扯。眼看越说越远,陈正华赶忙拿起桌上的紫金酒壶,借着倒酒抓紧打断张衍圣故意岔开的话题,端起酒杯,红衣老人再一次问道:“总不能任由他继续这么消沉下去吧,您到底想出办法了吗?”
接过酒杯缓缓一饮而尽,张衍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朱厚聪心中的郁结总要他自己想通,外人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话虽如此,可考虑到不久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陈正华还是不死心的开口说道:“可就凭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先不说能否担负大任。我就怕朱厚聪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禁言!”张衍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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