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最简单的符纹,在不懂的人看起来似乎一笔而成,但若要用眼再细看其运笔走势,便觉满眼繁复,眼花缭乱,看完也只觉脑中昏昏,不明所以。
阿满能看得清,便已是难得。
这便是纯阳命格的好处了,除了不惧邪祟,玄术中的各种变幻莫测之处,也难以瞒过她的眼睛。
只是,有生于无,实生于虚,虚虚实实,相辅相成。看的太清,却很难捉到太虚玄妙之处了。
阿满若真想学好符篆,有些难。
不过,只要肯花功夫,即便不能成为厉害一方的玄士,却是能勘破天下多数玄术,守得清明的。
她又提笔,慢慢画了一遍:“这次呢?”
阿满面有难色:“我试试吧。”
她凝神,提起笔蘸了蘸墨汁,明明看清了,但落笔的那一瞬,手却不知道要怎么动才好。
阿满仔细翻着脑中的记忆,用自己那不听使唤的右手艰难地动作,边想边画,等到断断续续地画完,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贺令姜问她:“感觉如何?”
“累。”
这感觉,比她抗上一块百斤大石绕着临川城跑上一圈还要累。
贺令姜笑笑:“继续?”
阿满喘了口气,坚定地点点头:“好。”既然七娘子都说她能学,那一定是可以的。即便难了些,她多练练,一定能做好的。
这丫头,倒是心诚。
贺令姜将她方才的滞涩处一一点出,待她听明白了,又握着笔杆,带她画了几遍,这才让她自行练习。
阿满揣着自己一叠黄纸,又拿了笔墨,便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里。
青竹看她这幅样子,不禁好奇:“七娘子,阿满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呀?”
贺令姜正斜倚在桌边看书,闻言漫不经心地答道:“三五个月吧。”
“啊?这么久!”她记得今日七娘子教阿满的,只是诸多符文中最简单的一个。
最简单的,都要学上那么久。这么看来,阿满也不是如她先前说的那样骨骼清奇。
青竹心中有点打鼓,她和琼枝推给七娘子的这个人选是不是有些不太行.......
贺令姜似是知晓她的心思,指尖微动,翻过一页书卷,悠悠说道:“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毕竟……世间如我这般天赋绝伦的人,还是少数。”
青竹口中的话一噎,自家娘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也是,七娘子学的确实很快嘛,如此看来,她在绘符一道上,真是天赋惊人。
她又有些担心:阿满若是坚持不下去,七娘子岂不就无人可教了?
“阿满会不会学着学着就放弃了呀?”
“那这便是个人的选择与际遇了。坚持到底,即便再难,也会有所收获。中途放弃,也未必不是明智之举。”
青竹吃不准七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阿满坚持到底,还是觉得不行就及早放弃呢?
算了算了,还是看她自己吧。有这功夫,自己倒是可以多学两套剑法了。
等到晚间看到阿满,一个人挑灯练习到深夜时,青竹又觉得,这丫头似乎能坚持下去,成为那个有所收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