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道:“当初若不是娄昭君的嫁妆里有几匹马被段大人看上了,我又怎能当上这个队正?
唉……若论勇武,我与那贺拔家的几个兄弟相比确实差得很远,便是宇文家那四个野小子我怕是也大大不如……”
高欢越说越沮丧:时间过得真快啊!浑浑噩噩地小半辈子就这么过了。
他是汉人,容貌隽伟身强体壮的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
只因祖辈犯罪早年举家被流配来北方做了镇民,从小他身边见到的几乎都是胡族。
他身份卑微,从来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什么作为。
从小到大他便跟眼前这两个同为汉人后裔的小子很是要好,终日只知道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三年前,蠕蠕国有个叫阿那瓌的柔然王子初登汗位便因兄弟叛乱而南投大魏,陛下竟然封他为蠕蠕王,还让他带领南来的族人进入怀朔任领民酋长。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三年之后这落魄王子竟然又重返漠北摇身一变成了那北国草原上的霸主!
这件事让高欢大为震动:这世上谁又能猜得到自身的命运?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高欢虽然出生卑微,难道就活该一辈子这么苟且的活着?
司马子如眼见高欢神态落寞、意兴阑珊,不以为然道:“高大哥莫要灰心丧气,乱世之中未必勇武过人才能成就功业,你看那汉高祖刘邦武艺如何?还不是照样打下偌大的江山?三国时吕布勇武冠绝天下,不照样身死败亡?大哥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高欢听得精神为之一振,胸中豪气顿生,“好!就凭遵业今日这番话,我高欢来日定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来,如此方不负我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倘若真有功成名就的
那一天,我也算对得起昭君当年下嫁与我的一番情义了。”
“这样才对嘛,哈哈。”孙腾笑道:“今日这梁子兄弟我替哥哥记下了,来日我孙腾发达,定要回来铲平了这狗眼看人低的蠕蠕妓馆给两位兄长出气。”
兄弟三人谈笑间直奔那六博坊而去……
***************
是夜,大梁南疆龙州城门大开,长史周琅率领刺史府衙一众文武官员于城门前迎候谢迁一行人马入城。
这一路之上谢迁眼见柳江两岸茂林修竹连绵不断,闲来无事便让龙云找来几根上好的翠竹,自己独自躲进马车厢中打算再制出一支八孔洞箫来。
王妙容最欣赏他全神贯注时的神态,这清雅女子一路默不作声,便只痴痴地望着眼前情郎。
回想这些天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她心中满是甜蜜温馨,忽而又想起谢郎终究是想与那叫芷儿的女子隐匿江湖,一颗芳心又浮沉不定,时而欢喜时而忧伤……
“公子,前方便是龙州城了。侯爷此前早有吩咐,我等此行切可不再耽误行程,咱们不如穿城而过,星夜兼程赶往茅山,你看可好?”龙云粗豪的嗓音自车厢外传来。
谢迁神思恍惚,随口答道:“我早先承诺过楚氏兄弟,此行定要还个人情与他二人,自然要言而有信。稍后我会与他二人商量,看能否让那郗姑娘随我等一同前往茅山。”
楚信、楚昭二人心中担忧公主病况,远远地见到龙州城后,便快马加鞭先行入城直往广信侯府飞驰而去。
二人来到广信侯府大门后下马径直前往侯府后院拜见公主,尚未靠近公主寝居,便听见前方有一女子嘤嘤哭泣之声隐隐传来,细听之下,这哭泣的女子可不就是阿碧?
楚氏兄弟心中一惊,脚下片刻不敢耽搁,穿廊过榭快步来到了阿碧身前。
“阿碧,郗姑娘身子可好?”楚昭声音略显焦急。
惊闻此声阿碧停了哭泣,抬头眼见是楚氏兄弟二人,心中喜不自胜,急道:“楚信楚昭,你二人可算回来了,那麒麟果你二人可有寻得?”
楚氏兄弟对望一眼,皆摇首沉默不语,片刻后,楚信心中不无忧伤地道:“虽然此行未寻得灵药,不过我兄弟二人已然找到了那麒麟异果的踪迹,不日定能取来与郗姑娘治好这多年沉珂,只是我兄弟二人还需前往茅山一趟……”
阿碧听楚信这么说,不由得悲从中来,哭道:“自从你二人离开后,公主的身子日渐衰弱,昏迷的次数越发频繁,今日自昨夜睡下后便一直未醒转,怕是再也等不到那麒麟果了。”
楚氏兄弟心情沉重得难以复加,楚昭犹豫片刻,说道:“阿兄,此前谢公子曾说过万一到时没有麒麟果入药,他自有法子相救姑娘,如今看来,也只能期望谢公子能出手相助了。”
楚信长叹一声,伤感道:“但愿上天能保佑公主平安度过此劫。”
阿碧悄然抹了抹脸上泪痕,含泪问道:“楚昭,你方才说的谢公子又是何人?莫非他的医术比那隐居先生还要高明?”
楚昭闻言苦笑不已,“阿碧,这谢公子我还真说不好,他是位奇人,嗯……是我楚昭生平所见最为奇特之人!不过若论医术,谢公子只怕未必……总之楚某就是觉得,倘若谢公子出手,没准真的有法子能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