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东、西、北三门再次重复了昨夜的突袭,不同的是,这次用的石弹时响时不响,倒像专门用来吓唬贼人的,等到贼人大起胆子聚拢过来之时,却又冷不防的扔出个真的石弹,教人防不胜防。
贼人举着皮盾结阵前压之时,稍不留神便被喷了一身的菜油,紧跟着,几只冒着幽兰火焰的利箭便从守军盾墙之后射出,酒气燃烧之时温度甚高,轻易便点燃了菜油,顿时这一撮人马便连带皮盾一同燃起熊熊大火。
贼人苦不堪言,几个道官心中哀嚎:“这仗没法打下去啊!你亡命冲杀他便又躲回城门里去了,稍不留神还给你来个真的石弹,就是假的也给你吓得够呛啊!
你射箭,他便结成盾墙,躲在后面等着你靠近时,冷不防就给你喷个一头一脸的油火……这反咱不想造了啊!”
东、西、北门的几个道官一整夜不停的派人往中军大营回报,樊虎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
眼见着那白袍贼子摆明了是用计不断蚕食耗损己方兵力,却是一筹莫展,他自追随义父以来,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万不得已之下,樊虎双膝跪在地上,对着账中一位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道人五体投地,恭敬道:“义父,孩儿无能,这白袍贼子实在可恨,此人阴险狡诈之极,且又不知从何处找来如此厉害的守城利器,我道门损失惨重,孩儿有罪啊!”
那道人仍是呼呼大睡,樊虎无奈,只得悻悻的走出帐外,他忽然觉得很疲惫,他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
樊虎虽然不怕死,但是却受不了失败的折磨,他能感觉到那恶贼正一点点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信心随之崩塌。
樊虎无助的仰望星空,心中无比沮丧:“难道此人是我命中的克星?难道我樊虎注定要败在他的手上?”
这些年奋勇厮杀闯下的赫赫威名,朝昔之间毁于一旦,他不甘心,樊虎深吸了一口气,暗下决心:“明日我要亲自上阵与那贼子决一死战,便是用人命,也要填平这马平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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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领着一百侯府部曲奔行一夜,黎明时分,终于赶到到马平城柳江北岸。
奚兰、楚信、楚昭传讯完成后也一同回到了马平,三人乘着楚信改良后的马车沿驿道连夜赶路,快到马平城柳江北岸时,陈霸先正安排人手在林中赶制竹筏。
奚兰手搭凉棚凝神望向前方马平北门方向,只见北门江岸原先与驿道相连的浮桥早已被贼人毁去。
贼人众多竹筏横在江心封锁住了江面,如此一来,城内的人无法过江,北岸的援军同样无法渡江,显然太平道意欲攻下城池后据江而守。
楚信皱眉道:“江面众多贼人封锁,昨夜我等放生的传讯鱼群虽然数量不少,却有一致命之处,便是鱼群会在龙门处停留,若是在此期间,贼人大肆拦截捕捞讯鱼,恐怕会有些麻烦。”
楚昭沉思片刻,断然道:“无论如何,此战胜负的关键便在援军能否及时赶来,至少目前看来,马平城尚未显出败像,或许我们应该及时联络陈兴国人马,尽早在北岸布下疑兵之计。”
楚信点头道:“阿弟所言甚是,奚公子,你意如何?”
奚兰知道眼前二位都是身负绝学的奇人,自然比自己更有主意,她忽然想起王妙容给她的那瓶剧毒,当即正色道:“二位楚兄,你们方才的建议在下没有异议,毕竟陈霸先手下至少还有过百全副武装的侯府部曲精兵。
我家公子的手段神鬼莫测,我手上这瓶剧毒在他手中或许有大用!若是我等再能设法传讯入城,告知鱼群传讯之事,我家公子也许能借机想出退敌之策,不知二位可有办法能办到?”
楚昭听她说完后,仔细观察了下风向,皱眉道:“寻常时候若是风向对的话,或许能依靠风筝完成,眼下刮的却是西北风,恐怕做不到。”
楚信低眉沉思片刻,幽幽道:“或许有一种鸟能完成你说的任务,不过需要城内目标的气息才行。”
奚兰大惑不解:“什么气息?”
楚信认真解释:“此鸟名唤鸷莺,嗅觉异常灵敏,我墨门曾有前辈以鸷莺传讯寻人,屡试不爽!”
奚兰大喜:“楚兄,你果然大才!至于这气息,我身上的风神引便是我家公子给我的,你说的那鸷莺否通过风神引分辨出他的气息?”
楚信展颜笑道:“我刚才倒是不曾想到这点,呵呵呵,若是如此,此法不妨一试,或许能收奇效!”
陈霸先带着百人部曲隐身在北岸密林之中,正积极伐竹赶制渡江竹筏,他心知己方这点人马,贸然上前等同与送死,出手需要契机,或许大乱之下才能有机可趁。
楚信独自一人告辞离去,进入了北岸密林深处,奚兰楚昭与他约定好后,便往岸边沿路寻找陈霸先军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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